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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仆人敷衍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都觉得男爵怕是疯了。

他们虽然是农奴,但不聋也不瞎。

早在秋天到来之前,他们就听那北边来的行商说了,奔流河的商路又恢复了,艾琳殿下的军队将绿林军打得落花流水,那些土匪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如今北边哪还有匪患?

相反自打裁判庭去了那,那安全得不得了!

他们环顾四周一圈也找不到要打的对手,难道领主要他们去打万仞山脉的矮人吗?

然而管家那张死人脸,明摆着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

农奴们不敢反抗领主的权威。

在这,男爵的意志就是法律,管家的话就是命令。

他们只能压下满心的恐惧和疑虑,排着队,用冻得发僵的手,从箱子领走那沉重的武器。训练很快开始了。

来的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外乡人,他的脸上有一块烫伤的痕迹,操着浓重的莱恩王国口音。

必须得说的是,虽然莱恩人不如坎贝尔人能打,但这位佣兵模样的男人却比男爵的侍卫专业得多。他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教会了他们服从与纪律。

“排成三列横队!快!”

“举枪!瞄准!开火!听说你们坎贝尔人在娘胎就会打枪,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吗?动作快点!”“第一排后撤装填!第二排上前!”

斥的声音让瑟尔夫暂时忘记了满肚子的困惑,和其他农奴们一起填进了整齐的线列。

他们的确是天生的战士。

莱恩王国的农民得从装弹和适应枪声开始学起,而他们拿到枪就可以开始操练队形了。

其实队形他们也会,只是时间长了会忘,需要有人来训他们两声,唤醒他们的肌肉记忆。

劈劈啪啪的枪声响起。

那个外乡人教官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嚷嚷了一句“你们真他娘是个天才”,而这也是瑟尔夫今年听到的第一句夸赞,憨厚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意。

人们总说坎贝尔公国是骑士之乡的典范,但他却从不这认为,明明火枪才是他们的骄傲。据说在那遥远的旧纪元,国王的军队需要集结上千名长矛手,并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战胜一名白银级的超凡者骑士。

然而现在,一支坎贝尔的百人队就够了,密集的火力足以让白银级的超凡者退避三舍。

而黄金级乃至铂金级的超凡者,也可通过队列与队列的配合以及炮兵的支援来将其击败。

当然,如果对方是魔法师,那会有些麻烦,需要考验指挥官的战略调度以及对各种法术的熟悉。不过那些都是指挥官需要考虑的事情,身为士兵的他无需操心那些复杂的东西。

他只需要站稳,装填,然后开火

直到战争胜利。

紧张而忙碌的训练持续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来临,出了一身热汗的农奴们才获得稍微的喘息。他们试着和教官套近乎,然而教官却冷着脸,对所有疑问一概不答,沉默地就像远处的树林。 “我们到底在和谁战斗?” “

我们什时候出发?”

“北边到底发生了什?”

教官的回应只有一句一

“闭上你们的嘴,管好你们的枪,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练,有问题去问你们老爷。”

他们可不敢问自己老爷。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很消沉。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消沉,在他们被赶回自己的窝棚之前,那位教官终于再次开口,给他们扔下了唯一的一句承诺。

“这次的训练不会太久,冬天结束之前就会让你们回家。”

冬天结束之前就能回家……

虽然这意味着他们的假期泡了汤,但人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训练似乎也没那难熬了。

还了枪之后,瑟尔夫拖着沉重的身子,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家中,心反复揣摩着教官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揣着满肚子的疑问,但他却觉得这句承诺还是很合理的。

庄园的农活总是需要人干的。

总不能让男爵和管家大人,亲自去种地吧?

艰难的日子总是健步如飞。

一开始众人在庄园北边的空地上训练,但很快训练的地点就换到了更掩人耳目的地方一一伯爵的猎场。在这他们看到了其他村的小伙子,他们惊讶地发现受到动员的不只是自己的村庄,还有好多个男爵领的村子。

接下来要训练的是多支部队联合推进。

他们将以千人队为单位,在友军的火力掩护下向前挺进,并在与敌人足够接近之后开火还击。不远处还有其他队伍。

至少瑟尔夫听见的枪声不只是一片,远处的森林中还有练习刺刀拼杀以及冲锋的呼喊。

天气越来越冷了。

然而比天更冰冷却是他的心,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就回不了家了,他只能求人帮自己给家带句囗信。

那仆人满口答应,但究竟有没有做,他也只能祈祷那位先生的良心,看着自己祖祖辈辈为卢克维尔男爵效劳的份上不要骗自己。

训练营的日子,就像北溪谷的天气一样,一天比一天冷。

十二月初的寒风已经可以卷着雪沫,像沙砾一样抽打在帐篷上,让人不禁担心那风雪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瑟尔夫和他的同伴们还裹着秋收时那身单薄的粗麻布秋衣,男爵似乎忘了给他们发冬装,而伯爵也没想起这件事情。

他最近才知道,这次的计划并不是男爵的主意,而是伯爵的意思。至于伯爵的后面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些消息灵通的伙计似乎猜到了要出远门,揣了点家带的南瓜干在身上,但也早在上个星期就吃完了。

现在所有人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领主仆人们分发的粥食。

那是一种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麦粥,每天两顿,和平日服徭役时一样。只不过人一多起来就有个问题,按照人头数配发的粮食一定没法喂饱每一个人。

先来的一定能吃饱,而后来的总是没得。

绝望和不满如同帐篷外的霜冻一样,在营地无声地蔓延,人们开始小声抱怨,咒骂暮色行省的刁民们不让他们的老爷省心,害得明明有粮食的自己和他们一起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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