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幕友负手立在苏录身边,写一句他就念一句,末了拍案叫绝道:
「好,好诗!弘之太谦虚了,还说你不擅做诗!你要是不擅做诗,泸州就没诗人了!」
「先生又捧杀小子了。」苏录搁下笔,自己也挺满意的。
「唉,诗是要拿出来给人看的。亮眼还是现眼,我能瞎说不成?」尤幕友摇摇头,点评道:
「这首七律虽是即兴之作,然格律严整,粘对合规。首联铺陈处境,颔联申明冤屈,颈联倾诉痛苦,尾联寄托希望!起承转合节奏分明,意向化用更是妙到毫巅,让人分明看到诗人在腊月冬夜的大牢中,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怀着冤屈忧愤的心情,透过小小的铁窗望着明月,寄托最后的希望……」
尤幕友也不知是习惯捧哏了,还是真被感动到了,掏出帕子擦拭下眼角道:「真是读之心折心碎,恨不得立即为诗人洗清冤屈啊!」
「尤其是最后两句,『愿借明镜澄澈影,照吾清白踏云还』,简直太棒了!」朱子和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旁,也分不出是讽刺还是夸奖道:
「明镜既是明月,又指代青天大老爷,肯定能骚到卢知县的痒处。」
「不过是『赋到沧桑句便工』,心中有感不得不发罢了。」苏录淡淡道。
「好一个『赋到沧桑句便工』!」尤幕友大赞道:「弘之已得杜工部三味了!」
这下连苏录都受不了,尤幕友炽烈的赞扬了……心说,老父母口真重。
好在这时书吏送来了文书,尤幕友看一眼递给苏录道:「跟着季书办去接人吧。」
「是,多谢先生!」苏录再也无心磨叽,赶紧接过来,冲出小厅。
朱子和想要跟着出去,却被尤幕友拉住了,苦笑道:「人都已经放了,子和可以回家了吧?」
「文书我看了,只是『保候听比』而已,还没有正式判呢。」朱子和道:「热闹在后头呢,我得继续看下去啊。」
「你不回家过年了?」尤幕友无奈道。
「过年哪有这热闹?」朱子和笑道:「反正我家里人口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就那幺关心那小子?」尤幕友是真想把他弄走。这家伙就像个监控一样,让他很多手段不好对苏录用。
「对呀。」尤幕友本来想用个激将法,没想到朱子和坦诚道:「《礼记》那幺难,没他不行。」
听朱子和上升到学业的高度,尤幕友就知道别想把他撵走了,无奈道:「随你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