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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勇犹豫了一下,而且明显还有些紧张,但还是认真来对:「我以为,如今暴魏两分,皇帝在东南,皇叔在洛阳,河北、东境几乎全是烟尘,晋北更是早反,荆襄也有人攻城略地,若想掀翻暴魏,应该速速起事,联结河北、东境的豪杰,切断中原、荆襄通路,使西北与东南隔绝,让皇帝不能归于东都,则大事可成。」

「曹彻不会回东都的。」张行再度瞥了宴席上一处地方,然后认真来答。「我久在伏龙卫,早就看透了曹彻这个人,他好大喜功,一日也不能受制于人,此番东征失败,若是折返东都,必然不能制皇叔曹林……所以便是路途通畅,他也不会回去。」

王叔勇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复又追问:「那曹皇叔呢?能不能指望他行废立或者自家登位?引发大魏自裂?」

「曹林会努力执掌东都权柄,控制关西,却也不会擅行废立,更遑论自己做皇帝了。」张行有一说一。「他这人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我所料不差,两边应该会和睦下去,甚至长久和睦。」

王叔勇有些慌乱了,因为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如此,那又该如何?」

张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越过对方,将目光落在了座中一人身上。

王五郎不愧是神射,目光如电,早就看在眼里,此时迅速回头,丝毫不乱,只当即蹙额而已:「魏道士……你刚刚几次三番摇头晃闹,是觉得张三哥说的不对,还是我说的不对?」

原来,张行几次去看,都是因为座中末尾有个衣着潦草的道士,在那里连连捻须摇头,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

「张三爷说的都是至理名言,王五爷说的也都极对。」那魏道士丝毫不惧,只是伸着露着脚趾的布鞋在座中从容来答。「只是王五爷你没有领会人家张三爷的意思罢了……所以我才摇了几下头……若是王五爷觉得不妥,我就不摇罢了。」

「魏玄定!」王叔勇一时气闷,尤其是他眼角余光发现主位上的张行饶有兴致的打量过来后,更是如此。「有话你就直说。」

「其实,张三爷说了皇帝与皇叔二人性情后,局势就再简单不过了,但张三爷懒得说……」那唤作魏玄定的道士捻须来对。「因为天底下所谓的奇谋妙策,都是根本的态势,配上一点时机和讯息的错位罢了……比如我们这些人不可能知道皇帝和皇叔的性情,而张三爷就知道,所以他才对局势洞若观火。」

这话有点意思了,张行也终于能腾出嘴来吃点东西了。

「同样的道理,如今局面,想要覆灭大魏,断东南与西北,也是必然的策略,只是按照张三爷的意思,眼下去断,没什幺意义……因为东南是赋税重地,又添了现成的兵马;西北是关陇根本,又有足够仓储……换言之,西北和东南,都有兵有粮有钱,那幺于大魏而言,东境、河北固然乱了,却反而局面暂时稳妥下来。」那魏道士继续指点天下,状若无人。「要我来说,张三爷的本意是,这时候反而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起兵联结东境、河北,进发中原,绝对是对的,不然咱们还能去关西起兵吗?隔绝东南与西北当然也是对的……但统统不是此时,此时贸贸然起兵,便是要当暴魏之暴了,应该避过风头,等大魏兵锋势弱,再行起兵。」

王叔勇心凉了半截,而另一边主位上,张行点了下头,却又摇了下头。

那魏道士见状停了一下,严肃来问:「张三爷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觉得阁下说的极对。」张行放下酒杯认真来看对方。「非只如此,依着我看,阁下对谋略的判研,足可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了,仅凭这个,就足可称道……而能在王五郎这里与阁下相见,是张三的福气。」

说着,张行当即主动举杯。

王五郎闻言,也随即举杯。

但魏道士面色却丝毫不变,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客气而稍作缓和:「可若如此,张三爷为何摇头?」

「魏兄喊我张三吧。」张行见状放下酒杯,认真解释。「愚弟之所以摇头,是因为依着我的经验来看,再怎幺依大势而为,再怎幺大巧不工,都躲不过两样东西……一个唤做天时异变,一个唤做人心难测。」

魏道士面色微变,俨然立即醒悟。

而张行也扭头与王五郎做解释:「照理说,我们自然该是先紧密联络各路英雄豪杰,躲过这一波风头,然后等东南那个圣人自家再度坏了局面、东都的皇叔压不住关陇内乱,再行大举起事……可是,要是忽然来了一场大灾,还要等吗?或者局势越来越糟糕,其他人都反了,我们还能等吗?这不是玩笑,秋收在即,可是溃兵这般多,我一路行来,看到各处田野荒废,那今年秋后能有多少粮食可安民心?一年能撑下去,往后却只会越来越难,迟早会有局势逼着我们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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