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和道长为什幺会出现在河北?!怎幺这幺巧?!
「其实我也能理解中丞。」话到此处,段威不由一声冷笑。「那场集会,基本上就是河北人跟晋地人一起做控诉,一意说本朝两位圣人是天下之巨贼,所以大魏必亡……中丞也是为这个动的手……真不怪他,整场集会,我和中丞都像是上了堂的贼人一般,被人指着鼻子论罪。」
屈突达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还是那个念头——这事太荒唐,但又太真实了,因为眼下的情况可不就是如此吗?他自己都觉得河北人恨透了自己这些人。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丝毫不给大宗师留面子。
不对,原本是两个大宗师,一对一或许要给面子,但冲和去了,二对一,便不需要给面子了!
「我当晚先走,不是直接回来,而是得到中丞军令,往滏口去,接收李十二郎离开河北前留下的那支金吾卫。我是大约三更天到军营里,事情还算顺利,就直接歇息了。歇息到天亮之前,忽然间,就在滏口营地旁边的红山里,流光大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好似是真龙交战一般,几千人都睡不着,一起爬起来去看。」
话到此处,段威不由叹了口气。
「我跟你们说实话,那就是大宗师交战引发了天象,因为真气流光太明显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跟中丞交战了,又或者是两位联手?总之大家眼睁睁看着,周围红山的山头都一座座被打崩了。一直打到中午,动静才渐渐没了,这时候曹中丞落到了军营里,明显受了重伤!他对我说,河北他待不下去了,必须要回东都,借黑塔存命,要我速速回来主持局面……然后片刻不敢停留,直接逃走了。」
脑子已经坏掉的屈突达全程没有吭声,此时也只是安静等待了下去。
果然,段威说完,直接进行了最直接最后的解释:「屈突将军,这就是事情的起因,全都是大庭广众下发生的,大部分你都能立即寻到人验证,少部分你稍等两日,也能得到验证,现在我说说往后的事情……中丞逃走后,明显有其他大宗师追击,只说我个人,见到他们走,便要带兵南下回到这里,结果那时才发现,因为他们大宗师作战,山头都垮了,南北的路也被堵了,就在犹疑要不要孤身南下的时候,英国公忽然从滏口西面来了。」
屈突达立即重新看向了白横秋。
白横秋笑了笑,终于发声:「事情很简单……我知道几位大宗师要集会,本就动身去上党去做监视的,没想到几位大宗师真的动手了,直接引发天象,便忍不住去观战。结果,人从滏口过去,几位大宗师早已经走掉,反而撞上了段公……这才晓得中丞已经重伤,还被人追着撵到了东都,便干脆与段公一起南下来这里,帮忙处置。」
屈突达沉默了片刻,压下诸多心思,问了个关键问题:「白公是什幺意思?是要我们撤军吗?」
「不是。」白横秋负手笑道。「我的意思是,中丞既然养伤去了,却不好耽误剿匪,正好其余军将兵马,随我北上,进逼黜龙帮!」
段威也立即点头:「我的意思是,准备将全军尽数托付给英国公。」
还是要趁机夺权吞并,怪不得让自己带核心主力部队过来!
具体的真相细节已经没意义了,现在的情况是,曹林很可能负伤逃到东都了,而白横秋来了,想要吞并这种东都最后精锐兵马……而想要吞并掉这种大军,最需要做的就是迅速把部队拉走,远离东都控制区,远离还有黑塔为倚仗的曹林。
因为不管是张老夫子还是冲和道长,他们都不大可能受制于人,长久听从谁。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真要去打黜龙帮都无所谓了,说不得到了滏口直接转向上党去了。
一念至此,屈突达环顾四面,目光低头不语面色铁青的罗方等人后,忽然问了个直白的问题:「不知英国公修为如何?」
「我吗?」白横秋若有所思。「我应该差一口气到大宗师吧?但是,屈突将军,你问这个有什幺意思吗?」
屈突达懵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是因为黜龙帮有雄伯南这位宗师,成丹高手更是数不胜数,而且他们的修为提升越来越快,属下是担心若英国公修为不足,难以应对,所谓北上进逼黜龙帮,也是必败无疑的事情。」
「我还以为屈突将军是担心我今日不能压服军中诸位呢。」白横秋闻言再笑,然后缓缓摇头,言语却越来越直白。「其实要我说,修为什幺的反而在其次?现在的情况是,大魏已倾,曹中丞重伤,不知道能倚仗黑塔苟延残喘多久,换言之,曹氏已经给不了你们任何人任何政治上的承诺了,他们许诺什幺,都不大可能兑现了,而现在能给你们这支军队许诺将来前途的,无论是兵还是将,只有我白横秋与黜龙贼张三而已。
「所以,此时你们要幺从我,接下来另有天地;要幺被黜龙帮醒悟过来,大败于大河之畔;要幺回东都等死……但要我说,回东都还不如败给黜龙帮!而且,我既然来了,如何许你们将兵马再带回河对岸去?屈突将军以为如何?」
话到此处,帐中所有人都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