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定忽然在诸将略显诧异的目光中扶剑来答。「张三自家是有来路的,军阵上的条例从来不缺,以至于薛公当日交战,只以为是白氏家学传到了张三那里;后来也向我询问了一些军阵设计的门道,我便将自己一些心得还有从舅父那里学来的东西告诉了他;除此之外,其军中非但有徐师仁这种十几年官军经历的经验军官,诸如徐世英、王叔勇这些人,也都是难得年轻俊才,有些东西一点就通。」
窦琦和刘扬基几乎是本能一起笑了笑,明显是想说些什幺,但话到嘴边却都没有说出口。
「若是这般,事情虽然麻烦,却也不惧他。」白横秋面不改色。「因为到底还有老夫在此呢!不亲自交手,他根本不懂得什幺是大宗师!到时候,我自持长剑,斩了这贼厮,了断河北!」
众人各自凛然,纷纷拱手称是。
唯独李定面色不定:「只怕他还有后手!」
「那便劳烦李府君去试探一二。」白横秋坦荡如常。「既然料定他能摆成大阵,那就待明后日准备妥当再出兵也无妨,今晚只好生防备,以防偷袭便可。」
周围诸将则纷纷拱手称是。
而李定犹豫了一下,认真拱手来问:「只是试探,不用招降吗?张三郎到底是天下公认三娘的丈夫,又是一等一的人物,他若来降,岂不算一件美事」
这次,轮到白横秋犹豫了,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忍不住擡头来看自己的许多将领,一时哂笑:「只怕自取其辱。」
「小子也觉得会自取其辱。」李定笑道。「但我去招降,辱的也是我而已,白公不必忧虑。」
白横秋看了看对方,点点头,便欲折身离去。
李定见状,复又追问:「白公可有什幺言语交代?」
白横秋怔了一下,立即醒悟,对方是问自己能给什幺政治承诺,饶是他早就下定决心不留余地,此时也不由苦笑:「他若与三娘一起来了,我白横秋的基业,便是将来想给那几个儿子,恐怕也不敢吧?知要他答应,生的孩子姓白就行。」
周围人多有一愣,然后纷纷哄笑,到是李定依旧从容。
就这样,须臾片刻,眼瞅着日头将落,李定让苏靖方打起旗帜,喊上部属王臣愕引人来做护卫,然后便径直往北面黜龙军大营而去。
来到营前,报上姓名,不过片刻,张行便也骑黄骠马带着王雄诞等十余骑打马出营,却没有带旗帜。
双方交马,身后骑士落在十余步,任由两人交谈。
「怎幺你也眼圈发黑了?」李定失笑以对。
「这几日委实疲惫……这个营盘还是你教的,造起来委实麻烦。」眼窝深陷的张行也笑。「倒是你明显精神焕发。」
「军务前途都被白公安排的妥当,万事无须操心,自然精神妥当。」李定微笑以对。「闲话少说,白公让我来问问你,事到如今,可还有回头余地?」
「我说句良心话。」张行想了想,诚恳做答。「我这次是真的想过投降,但那是三四日前收到薛常雄书信晓得局势后的当晚……而当晚做了决定后,就不会再考虑投降了……告诉白横秋那老贼,他要战,便来战,我就在此地等他便是。」
李定点点头,复又提醒:「但这次你们败多胜少,而且一旦战败,便很可能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张行当即反问。「还有什幺?」
「白公让我来问,你除了这个不能动的真气大阵还有什幺倚仗,能告诉他吗?」李定继续来问,引得身前身后微微骚动。
这个是可以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