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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度想靠立塔来成大宗师,现在不好说。」牛督公有一说一。「因为皇帝的修为跟大魏朝廷兴衰有关,不然何至于哪个皇帝都想一统四海呢?而且也不能强身健体,还一般受限于都城,所以做皇帝的晚年都会有些急不可耐之态……但不管如何,真到了最紧要的时候,总能腾跃起来吧?」

元礼正听到这里,想了一想,反而大笑:「若是这般,我看未必!他都把这国家糟蹋成什幺样了,大魏都要亡了,若是国家成败拴着他的修为,我就不信他还能跳的起来?!」

说到这里,元礼正干脆朝着牛督公正色一礼:「多谢督公解惑,我这就去催促他们处置昏君!」

这次轮到牛督公愕然了。

而这位几乎算是反叛集团中最三心二意之人说完话,也不再理会牛督公,而是径直扶刀出了这暗室。

这还不算,来到外面,还能听到其人对着仓城内满满腾腾躲避着的那群内侍和宫人们来问:「牛督公问你们,你们想回东都吗?」

原本喏喏的内侍和宫人们嘈杂了一下,却是纷纷来应:「愿意!可是真要回去吗?」

元礼正再度大笑,然后根本不作回答,便离开了仓城。

牛督公在屋内,怔了片刻,只能继续低头来搓麻绳……结果只搓了一下便因为用力过猛,使得麻绳断开……这位北衙仅存的督公也只能束手呆坐在那里。

「他跳不起来!」司马化达坐在自己府邸后堂上,听完封常的陈述,忽然开口,却又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他跳不起来,他就不能跳,他若能跳,三征那一遭、晋北那一遭便该跳,一征二征的时候也该跳起来的……何至于拖延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明公是说齐王还是……圣人?」封常小心翼翼来问。

「明公是说我?」司马化达回过神来,却还是驴头不对马嘴。

「自然。」封常愈发小心起来。

「我算什幺明公……」司马化达赶紧摆手。「我也跳不起来的。」

「那我们呢?明公呢?」封常继续来问。「我们该如何作为?」

「我们?我?」司马化达想了一想,给出答案。「我等天亮再说……你比较忙,你现在去告诉老七,齐王是个半拉子宗师,这确实是个麻烦,但也不能拖延,要幺让他走,不走就动手,反正不能让齐王再入宫。等处置完齐王,让他去宫中控制局面,你回这里来准备一篇文章,明日去喝问独夫,问问他,是否知罪?!对了,我把这里的人都给你……他们都是好手。」

封常想了一想,起身而去。

又过了一刻钟,封常还没回到齐王府邸,元礼正刚刚抵达后宫处,担心局势有变的司马德克也正式率大队兵马涌入江都城内,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披坚执锐的禁军,密密麻麻何止数万?

这股力量是绝对的,放在整个天下都是不可忽视的,遑论是在这一座城里?

而随着满城满宫的动静,局势终于彻底倾倒。

「杀了他。」

听了听完全盖住风声的呼喊声与甲叶作响声,张虔达回过神来,气喘吁吁的对身侧军士下令。「杀了他!」

不用军士动手,一旁令狐行上前,抓住已经完全丧失抵抗力的右屯卫大将军白横俊的发髻,当众一刀枭首。

杀人之后,两人便迫不及待,匆匆往后宫而去。

后宫那里,赵行密也失去了耐心:「白有宾,最后一次与你说,速速让开道路!」

并不知道父亲已经死亡的白有宾嚎啕大哭,转身趴在其实他本人可以轻轻翻过去的后宫小门上,再三奋力拍打起来:「陛下!陛下!」

回答他的,还是一片寂静。

赵行密见状,冷笑一声,便往前去。

孰料,刚走了两步,那后宫小门忽然开了。

所有人惊疑不定,齐齐去看。

而下一刻,一名哆哆嗦嗦的女官从里面踉跄爬了出来,越过了刚刚还在嚎哭的白有宾,面朝赵行密等人往后宫里面指,一开口居然也是哭腔:「圣人要跑!侍寝的韩尚宫让将军们快点进去,晚了要抓不住的!」

赵行密等人大惊,再也不顾什幺惊扰,直接腾跃起来,越过宫墙,往里去搜寻。

几十道流光,一起腾起,端是惊人。

下面的白有宾则完全呆傻,只有太医正张康想起什幺,赶紧进去,招呼那些后宫的宫人,让她们去皇后殿中或者干脆去仓城。

不只是白有宾,就在仓城的牛督公也察觉到这一幕,其人张了张嘴,颌下胡须抖动,似乎想说些什幺,但到底是闭目一叹,扔掉了手中麻绳,一言不发,在外面密密麻麻内侍的瞩目中缓缓走了出来,却也没有多余动作。

后宫那里,又等了一会,张虔达和令狐行过来,见到这幅情形,问了下局面,前者便要杀了白有宾。

结果白有宾还没有开口,其下属便纷纷来喊:「已经投效,何故杀人?」

居然又把白有宾给拽到一边去了。

张虔达还不想放过对方,然而亲手杀了白横俊的令狐行都不再理会白有宾,而是毫不犹豫腾跃起来,加入了后宫的搜索队伍……张虔达晓得利害,只能赶紧扔下这里,往后宫而去。

也是张虔达和令狐行走运,不过几步,便闻得下方有宫人呼喊:「圣人逃到永巷去了!」

张虔达晓得宫中位置,立即转向,令狐行赶紧跟上。二人来到永巷,沿途不停有宫人指路,最后一名宫人更是直接指向了一处狭小的冷宫。

此处冷宫极小,就是一个人的规制,勉强放下一张床一个虎子的那种。

晓得人就在这里,张虔达还有些犹豫,令狐行却当场拔刀上前推门,却没有推开,便直接一刀隔着木门攮入其中,而长刀插入,赫然听到了衣帛撕裂声与粗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想杀了朕吗?」

令狐行大喜,却又笑言:「陛下说什幺呢?我们只是想奉陛下回东都!」

门内又喘了两口气,似乎如释重负:「我也早想回东都,只是担心粮食不够,在等秋后罢了……你们这幺着急,趁着暑气未至,一起回去也无妨。」

「臣奉陛下出来。」令狐行根本懒得听后面的话,直接施展真气破开门来。

这一次,屋内没有抵抗,而令狐行也将满头汗水污渍、只穿中衣的曹彻给扶了出来。

这时候,赵行密等人也已经抵达,纷纷在下方行礼,然后却又蜂拥而上,将人请了出去,刚出永巷,司马德克与元礼正也至,就一起将皇帝送往了方便屯兵的成象殿,众人集合起来,准备彻夜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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