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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愈发无话可说了。

「那就这样吧。」张行也没有再坚持。「秦宝……你带领踏白骑过桥绕城一周,以示威吓,没有什幺意外,咱们就回去,劝降事宜明日再说。」

于是乎,众人都不再言语……也没什幺好言语的,都只立在河堤上,望着踏白骑来看,然后很快就又面色古怪起来。

原来,秦宝一马当先过了幽州桥,居然便起了他那怪异的雷系真气,而随后两百多踏白骑也都纷纷随从,将真气释放起来,而真气联结一片,自然是以秦宝那黑光为底色。

威风自然是威风,但刚刚流传开的外号踏白骑怕是要改成蹈黑骑了。

再一想,更加觉得古怪,这外号刚刚起来了,首席竟不需要亲自领兵冲阵了。

河对岸,夕阳下,秦宝耀武扬威,中途甚至借着胯下龙驹往城墙上一腾,虽然没有越过那高达五丈高的城墙去杀戮,但只是凌空一显,却也足够骇人了。

而过了好一阵子,临到天黑前,秦宝方才重新从幽州桥上回来了……没办法,幽州城太大了,不带护城河,周长三十余里。好在全程幽州城八门紧闭,无一兵一卒出战,甚至都没有一支箭矢射下来,这才能畅通无阻。

且这类武装侦查肯定是有效果的,秦宝就带来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城西北有一座破败废弃的外城?」张行蹙眉以对。

「是,两三里宽,四五里长。」秦宝脱口而出,顺便指了下方向。「我原本以为是缺少兵力,幽州城太大,不好守,就弃了……但路过才发现,城内建筑明显有些失修,应该是废弃已久,这委实奇怪。」

「那不是外城。」元宝存忽然插嘴解释。「秦大头领,恕我直言,那城内中心是否有一座大殿?」

「有。」秦宝干脆利索。

「回禀首席,那是宫城。」元宝存转身朝张行笑道。

「大魏五都,没有幽州吧?」张行自然不解。

「是东齐行宫。」元宝存再度解释。「唤作临桑宫,齐亡后,也就是这幽州桥建起来以后,一度改为黑帝观,然后曹彻在位时又改回行宫,但他从未来过……到了此时,自然荒废。」

「怪不得……」张首席这才恍然,复又来问秦宝。「能屯兵吗?」

其余人被这转折弄得目瞪口呆,元宝存更是惊愕,抢先来言:「首席何必冒险?大势已定,我们在笼火城安坐便可成事。」

张行不由来笑:「元公,我问你,若是大势已定,为什幺到了行宫去屯驻就是冒险?」

元宝存一愣。

张行复又来问:「秦宝,城内如何?」

「乱做一团。」秦宝应声道。「中间几次踩着城墙看了下,明显在抓壮丁、封街道,有兵刃的军士很多,但大多没有对应的旗帜……其实,就连城墙上的旗帜也只是插在了南面。」

张行点点头,继续来问:「那能屯兵吗,临桑宫?」

「自然。」秦宝立即点头。「正经的宫城,如何不能屯?只是宫墙倒塌了几处,而且内接幽州城墙,从墙上可以直接跳下来,也能远远射箭。」

「那倒无妨,让他们一箭之地便是。」张行再来看还在发懵的元宝存。「元公……既是要压迫幽州城,逼迫幽州全州上下来降,是不是压得越紧越好?勒到脖子最好?」

元宝存被直接问道,想了一想,只能苦笑:「道理是如此。」

「马围。」张行继续来问。「能保证后勤路线吗?」

「既是在城池西北,正好可以从上游卢思渡来转运物资。」马围立即作答,同时来笑。「但也不好说,路线在那里,也不晓得会不会有骑兵会过河来往笼火城方向骚扰……得两千骑才能有威胁吧?」

「那我就在这幽州桥上堵住他们!」秦宝脱口而出。「届时莫说两千骑,两万骑也可!」

「那就好……还有什幺?」张行点点头,环视两边,最后来问一人。「牛公,不说军事,只说崔傥领着城内高手来袭,你能护我吗?」

牛河想了一想,认真来言:「崔傥当然可以挡,只是不晓得城内现在还有多少凝丹以上高手?成丹呢?」

张行没有吭声。

「整个幽州还有十来个吧!」一直没有开口的侯君束忽然开口。「城内就不知道了……成丹的,整个幽州应该只有罗术本人和赵八柱,外加一个文修卢思道了,而赵八柱不是说受了重伤吗?」

「卢思道跟卢思渡什幺关系?」张行好奇来问。

「卢思道原名卢思,卢思渡是他在东齐做官时修的渡口……早年间此人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从不讳言卢思渡的功绩,后来经历乱事,性情大变,隐居在家做了道士,只是皓首穷经,复又觉得自己贪天之功,便改名叫做卢思道,如今应该不在城内,在也不会与我们动手的。」元宝存对河北这些掌故确实有独到之处。

「那应该就无妨了。」王叔勇有些不耐道。「幽州之前倾巢而出,没出战的,应该都不会此时出战,而那几个逃将明显也不是往幽州城这里逃,而是吓破胆后各回各家了,所以首席才说要压迫他们来降。」

其余人都无言语,便是元宝存都沉默了,因为细细一算,似乎确实可行。

倒是张行反而幽幽一叹:「幽州真是人才辈出。」

周围人只觉得这位首席思想跳跃。

但张首席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扳着手指来解释:「你们算算,幽州虽说是十余郡的规制,但大部分郡都是山地、要道的小郡,可就是这十余郡,居然出了二三十个凝丹、成丹,还有一个宗师……岂不是人才辈出?」

众人终于晓得张首席意思,但王叔勇还是没绷住:「可惜,一半都折在几日前了……」

这也是大实话。

「那好,趁着太阳没落下,咱们走吧。」张行见状终于不再多话了。「把旗帜举高些。」

说完,径直勒马,往幽州桥上而去。

所有人中,只有秦宝一人没有半点迟疑,直接转身跟在黄骠马后……其余人等一愣,也多随上,头领中只有元宝存与侯君束,乃是呆了一会,才赶紧跟上。

踏上幽州桥,晚风阵阵,红底黜字旗迎风而展,数百骑列阵随行,更兼夕阳西下,金光粼粼,加上河上河岸烟火未消,倒真是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了。

过了河,转向西面,再向北……此时城墙上已经有些骚动了,那些本就是之前一战逃回来的溃兵们早就两股战战,而待这支只有几百骑的兵马护着那面黜字旗直接在临桑宫落下后,更是惊得当面西城军士直接逃窜。

尽管晓得黜龙军有所恃,但这份临城而居的胆气还是摧人。

张行坐在行宫中心大殿前的台阶上,眼见着旗帜立好,便来下令:「是不是带了干粮?埋锅做饭,烧水煮汤,我要吃热的。」

随行军士不敢怠慢,侯君束更是亲自砍柴生火,而眼见着火灶起来,西面城墙上逃走的军士意识到没有危险后,反而又聚集起来,远远在城墙上指指点点,来做观看。

这一次,幽州城内,却是全都晓得,张行来了。

汤饭煮好,侯君束亲手奉上之后,立即下拜:「首席,我在幽州有要好之人,此时正在安乐,我自请去劝降,连人带城都能入手,安乐是幽州北面门户,若是上来便翻在首席手上,幽州南北被夹住,肯定会更加震动,降的也会更快。」

「可以。」张行端着碗立即点头。「而你既出去,正好替我告诉幽州上下,我张行来幽州,不是做什幺英明至尊的,而是来黜龙的……所谓阴阳之道,一向一背,天地之道,一升一降。」

说到这里,张行单手指了指自己身前对方身后的旗帜:「所以我不跟他们谈条件,只给他们下命令……告诉他们,河间整编完毕后就有大军发兵来幽州,而我这里也随时会攻下幽州城,那就以攻下幽州城与河间援军大队过徐水为两条线……早于两条线之前来到行宫亲自见我的,算是投降,我便既往不咎;两条线之间来的,按照他们的官职军职该罚罪伐罪,该抄家抄家,郎将以上身份又领兵对抗过黜龙军的,还要斩首;要是两条线之后还不来的,我就要在事后灭族……杀光他们家族成年男丁。」

侯君束俯首相对,居然没有太多惊疑:「属下明白,金杯共汝饮,白刃饶相加,黜龙帮既来幽州,便是灭国伐敌,如何能与他们宽松?幽州自是黜龙帮的幽州!河北也是黜龙帮的河北!」

说完,躬身向后数步,立即转身去了。

元宝存看的心惊,放下刚刚端起的碗筷,便也来问:「首席,崔傥……」

「崔傥本是叛逆。」张行立即作答。「今日看在元公份上,告诉他,若能取了李枢首级回来,便赦他死罪,可以罚为力夫,随何稀去修学校……这不是我的言语,是来之前崔总管跟我商议的最好结果。」

元宝存愈发心惊,却是晓得,张首席这是继续在撵崔傥走了,就是要崔傥客死他乡。

而这对以宗族为主要生存信念的崔傥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标准的流刑。

但等了一下,见到张首席已经开始在燃起的火光中吃饭喝汤,元宝存到底是绝了争辩求情的意思,赶紧端起碗筷,准备吃完后转身到自己落脚的偏殿里写劝降信去。

事实证明,元宝存想多了。

随着张行在临桑宫中住下,当晚的幽州城内便混乱起来。

「叔祖!」

混乱中,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崔傥门外响起。「叔祖,是我们。」

崔傥明显在出神,停了一会方才开口:「进来吧!」

外面两人进来,正是崔四郎与崔二十七郎两个侄孙,而二人中崔二十七郎明显惶恐,崔四郎也面色凝重。

不过,二人到底是天下数得着的文修世族子弟,依旧强压着不安行礼列坐之后方才由崔四郎开口:「叔祖,罗术疯了。」

「能不疯吗?」崔傥失笑道。「倾巢而出,本以为能成大事,最差也不过是救援失利退回来慢慢计较,结果一夜之间稀里糊涂失了一半主力,幽州唯一宗师也没了,他最信任的副贰也没了,独子也没了,其余登堂入室的将军也没了一半……这还不算,刚刚回来,气都没喘两口呢,就被人又掐住了脖子,摊我我也疯。」

「可是叔祖,咱们怎幺办呢?」崔二十七郎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你们怎幺商议的?」崔傥似乎好整以暇。

「还是得走,晓得罗术不能成事,谁晓得他不能成事到这种地步呢?」崔四郎玄臣正色来言。「先往北走,去北地,逃出去再说,往后无论是往北、往东、往西,再作商议就是……反正留在这里,张行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崔傥沉默片刻,复又来问:「往北我晓得,往东、往西什幺意思,去东夷跟巫领?」

「渡海去东夷,是觉得天下便是再来一场风云,东夷也未必能被占取,躲在那里就此安生。」崔玄臣言辞恳切。「过苦海去巫领,不是要待在巫领,而是要借道去西都,或者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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