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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都是联军中数得着的一条大鱼了,张行立即点题称谢:「多谢刘公了。」

随即又来问那地上的年轻人:「如何,段世子,可愿投降?」

那年轻人面色发白,却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有些油亮,之前便在地上一直偷看几人,此时被问到,倒也干脆:「愿降。」

「这个降字可不是这幺简单的。」张行闻言不喜不怒,只是提醒道。「我们黜龙帮是要去府退卫,建立郡县的,你家祖传的冠军公从此就无了。」

「我晓得。」那年轻人还是不敢起身,就在地上做答。「不然为何李龙头要杀鹿野公和柳城公全家?而也正因如此,如今兵败,只是为了保全家人,我这个辱没祖宗名声的废物也该投降。」

「那就好。」张行也终于再度笑了起来。「难得你这般年轻就这般通透?寻宇文团首来安置他。」

那段世子终于敢站起身来,却也苦笑:「张首席面前如何敢谈通透?实在是今夜一战,便晓得强弱分明,如今能有一条命还能有机会保全家人,委实应该感激张首席恩德,也谢过刘公的恩义。」

说着,居然又朝将自己带来的刘文周躬身一礼。

众人多颔首认可,这段世子等了不过片刻,见到宇文万筹随一些人过来,便往将台下面去走……走了几步,其人稍微驻足,似乎是想问什幺,却没有敢问出来一般,立即又往下走了。

不过,此时赶来的秦宝终于也想起一事,认真告知:「首席,别处也没有找到蓝大温,照理说应该是直接逃了,毕竟鹿野泽这幺大,也没人拦着,可是宇文团首说蓝大温断不会逃的……」

「那就是死了。」刘文周接口道。

张行愣了一愣,去看宇文万筹,后者只是低头,便在将台上四下去看,却看到将台的边缘摆着一辆板车,然后停住目光,秦宝会意,往前推开车子,一具血泊已经凝结的尸体便随之往后仰倒,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前荡魔卫司命、联军统帅蓝大温,早就死在了自己年轻时便熟稔的架子车,看其模样,应该是绝望下的自戕。

略显焦躁的气氛中,张行沉默了片刻后,终于也叹了口气:「也算是个半英雄了,好好收敛便是。」

宇文万筹早料到这一幕,只是低声道谢,便与那段世子一起上前将尸身擡了下去……他之前那般哭泣,便是知道现在会有很多类似的场景,到了眼下,反而没必要哭了。

人走后,刘文周蹙眉来问:「这种人也称得上是半英雄吗?却不晓得张首席眼里的英雄又是个什幺样子?」

张行沉吟片刻,正色相告:「很简单,英雄有很多种嘛,但从我这里来看,明知道前路艰难,甚至自己都心存迷茫,都不晓得前路到底通不通,还能咬着牙坚持往下走的人,便足以称得上是某类英雄了……」

「如何是足以称得上?分明是大大的英雄。」刘文周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感慨,竟直接打断了对方。「天下滚滚万载,使人稍得进取者,哪个不是如此?至于说此人,不过是有一口气梗在心里罢了,跟这个沾不得边,哪里又称得上是半英雄?」

张行并没有分辨,反而是挥手示意,让秦宝等人清空将台,待到人都远了,周遭只剩三位宗师和一个秦宝,方才来问:「既如此,敢问刘公的坚持的前路又是什幺呢?」

刘文周嘿嘿一笑,迟疑了一会,方才指着远处的大兴山脉缓缓来言:「黜龙!」

张行愣了一下,反而大笑:「既如此,我们黜龙帮建帮六七载,声名远扬,为何不见阁下来入我们黜龙帮呢?」

「因为要黜的龙不一样。」刘文周毫不客气答道。「你们只是以龙为意象,黜关陇这条龙,我刘某人要黜的,是活生生的龙!」

张行点头。

白有思则若有所思:「其实,既然取黜龙为意象,那黜真龙也必然是合乎意象的。」

「这倒也是。」刘文周也笑。「但这不是怕耽误你们正事吗?反正最近的真龙就在北地,不如在这里守山待人。」

「刘公为何要黜龙?」张行复又来问。「是跟我们一样要黜龙以归地气于民吗?」

「那倒不是。」刘文周昂然来答。「我少年时有奇遇,碰到了一面镜子,借此知晓了开锁之事,晓得如你们这些黑帝爷的点选可以杀人夺气,而既然能夺气,敢问杀的千万人,又如何比得上黜一条龙呢?黑帝爷可以靠着荡魔夺气而成至尊,我今日黜龙而成大宗师又如何?」

「所以,阁下所求的,乃是黜龙夺其气?」

「是。」

「那阁下也是黑帝爷点选了?」

「我不是。」

「哦。」

「我老早便问过那面镜子,才知道当年黑帝爷荡魔,真气三分归天地,三分归黑帝爷,还有三分则是归于黑帝爷麾下那数百荡魔卫……所以,你们既不用担心吃了亏,也不必想着什幺归地气,我猜想,关键是要有黑帝爷的点选在其中做阵底。」

张行恍然,敢情还是打团本,经验按比例分的,只要是有个开了锁的至尊点选来开团罢了。

「若是这般,就是另一个说法了。」白有思接口道。「敢问刘公,我们兵强马壮,打下北地,自去黜龙又如何?届时北地安乐,我们黜龙帮的人趁机升迁,为何要分阁下那一分气?」

「当然是因为没有人比我刘文周更懂黜龙!」刘文周还是那副昂然自得之态。「我从晓得这条路之后便弃官钻研此道……譬如刚刚,你们二位的修为,可曾察觉到我与牛公过来?」

张行摇头。

「这便是黜龙必须的一个物件了。」刘文周从腰中取出一个小瓶子,稍作摇晃。「真龙精血,释放出来便能遮蔽真气,没这个,别说上山了,就是在这里,你们刚刚显化出来,不也引得一声龙吟?」

几人全都颔首认可。

「还有这个。」刘文周见状略显得意,复又从腰中摸下一个银色令牌。「这玩意是仿照伏龙印来做的,却效用不同……它能暂时封住天池下的火山口,将那位直接封冻在天池里,逼迫祂与我们在天池冰坑里作战……诸位,敢问若真要去黜龙,哪个有我的功劳大?何况我还是只要我那一分气?」

「确实没有道理不请刘公一起共襄盛举。」张行点点头,表示认可。「只是好奇,如伏龙印和这般事物,为何少见?」

「因为材料得之不易,能做的人也少之又少,偏偏效用又总是有限。」刘文周收起银牌,反而不解。「这些道理,张首席应该早就晓得才对。」

「这不是见刘公轻易拿出来两件吗?」张行不由自嘲。「所以,又起了多余心思。」

「我这般说吧。」刘文周也叹了口气,将手中银牌再度亮出。「就是今日展示的这两个东西,花了我一个宗师十年功夫,你如这个银牌,为了此物,尽取冰流城周遭寒冰之精,以至于冰流城变成冰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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