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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和道长就算是答应了,也不过是在如今日这般情形替陛下在武关与张行做过一两场吧?」

「已经做了。」白横秋正色道。「此时应该有交手和对峙。」

「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白横秋坦诚以对。「你是想说,便是有冲和替我防卫一二,我也不能扔下十六卫主力,孤身去蜀地或者毒漠……这样的话,只怕立即就会人心崩塌,冲和道长拦得住张行和踏白骑,须拦不住他麾下大军并进,他也没道理替我造杀孽……是也不是?」

「是。」

「这是自然的道理,但现在,既然晋地这里没有多少兵马,我也不瞒着怀通公,我想去北面看一看。」

「因为黜龙帮河北主力若去北面,北面必败?」

「不能说必败……但确实危险,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人之力,去了北面,方便防守。」

「陛下,臣能多问几个问题吗?」

「怀通公请言。」

「十六卫府兵如今到底还有多少人,满员是多少,实员是多少,其中多少是编练三年以上的老卒?」

「满员是十九万八千众,但实际上未曾满员,去年出兵时在册者是十六万余众,其中两万随元帅韦胜机往南,六千在毒漠三关,长安-武关留有一万余众,潼关八千,成都五千,河东五千,晋阳你是知道的,也有两万,此外还有一万余众轮休没有征发,故此,出兵河内时号称十万众,其实是八万府兵不足,佐以民夫……战后,约七万不足,就地解散,考虑到春耕,并没有及时补员,只是名义上增册。

「待到冬日发兵南阳,没有动员这六七万人,转而提剩余一万众与长安、武关、潼关守军,共计三万不足,并各地戍卫军三万众,合计五六万众出南阳……这一战损失极大,退到关内,正经的府兵减员过半,只余万余众。

「今春四面来迫,此时算上河东这里,约有七八万府兵,然后关中动员,临时补册,征召府兵、良家子、文武世族子,得六万众,还让吐万老将军带走了两万。」

「也就是说,在派遣了韩长眉至此、吐万老将军南下之后,此时此刻,大英在关中腹心之地,只有四万不到的经验府兵,和四万的临时征召兵马?」王怀通冷冷给出结论。

「诚然如此。」白横秋没有否认。「但是陇上已经聚集了又三万众,只是去支援了北面,怀通公这里不也撤回来一万多人吗?」

「那臣再问陛下。」王怀通脸色愈发难看。「你若动身去北面,结果李定的主力依旧在毒漠北面按兵不动又如何?你难道真能在彼处长久停留吗?还是说你能越过毒漠去攻?」

白横秋擡起头来,认真看着对方:「怀通公到底是什幺意思?李定若是按兵不动,岂不是更好?他们三面绕行远攻,只要攻不进来,三月必衰,到时候便是反击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若是陛下非要往北面跑,怕是反而要被人攻杀进来了。」王怀通终于有些激愤之态了。「陛下,张行这个人不能只把他做一个大宗师,他是黜龙帮的首席,陛下不在长安,他可以写一封信许诺我一个龙头,让我放开蒲津;可以遣一个故人去见郑善叶,告诉他,只要临阵在渭北按兵不动,便既往不咎;可以发一个告示,告诉长安的所有人,此时来降,国公、总管都有大头领之位……陛下真不怕这边走了,那边关中直接塌了吗?」

白横秋肃然以对:「怀通公的意思是,之前损失太大,人心压不住?」

「是,但不止是如此。」王怀通言辞恳切。「陛下,你还记得太原起兵时的言语吗?」

白横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有些发懵:「我那时言语颇多,怀通公指哪一件?」

「陛下曾说,张行黜『擅天下之利者』委实可笑,你此番起兵,正是要让一些英雄豪杰来擅这天下之利。」王怀通缓缓言道。「而臣以为,陛下这几年其实未曾让几位英雄豪杰来擅这天下之利,反倒是张行,不管如何,不管是什幺途径,总是一步步在做自己向天下许诺过的事情……陛下,恕臣直言,从此事来讲,陛下的信誉不如张行!」

白横秋面色铁青。

而王怀通还在继续:「尤其是眼下,连直接领兵的十六卫大将军、总管,和下面的几十位中郎将都不能成为陛下心腹,关陇和晋地的名族也不能与陛下一体,怎幺跟人家上下一心的黜龙帮比?」

「说完了没有?」白横秋终于有些压抑不住了。

「陛下若是觉得烦,臣就不多说了,就此总论。」王怀通丝毫不惧。「陛下连番大败,又不得人心,甚至自己刚刚都对外镇大将生疑,却还以为自己能仗着一位外援大宗师的威风,不顾兵力薄弱的长安独自向北,岂不是自取灭亡?」

白横秋终于气闷起身:「若是如此,怀通公为何不在太原直接降了?莫非是觉得卖不出好价钱吗?」

「只是怕丢脸罢了。」王怀通喟然道。「当日陛下起兵时,我既然随之起身,便觉得粘连上了陛下,而如老夫这等人,一旦粘连上了政治,怕是宁死都不愿意改道的……我的关门弟子年轻些,更早觉得黜龙帮更有前途,却晓得我秉性,便只在东都厮混,本意就是让我借东都为筏避开关西的乱局,如今看来,反而是老夫连累他了……陛下,我这些天做梦,倒没有梦见自己结果,反而总是担心我那个学生。」

白横秋呆了一阵,重新坐了回去,言语酸涩:「怀通公,我自然信你从南坡学来的操守,只是我也想问一问你,真的是我无能吗?我是学着司马氏两位大行台和大魏开国那位来的,他们难道是三五年就尽收人心?不都是多年蛰伏,建立心腹班底,然后一朝立在台前,再花数年或外战或内斗用自己心腹代替那些旧日关陇名族,以作成就吗?哪个加一起不用十年八年,为什幺到了我这里,就处处跟不上呢?」

「若是这般讲,还真未必是陛下你的错处。」王怀通叹了口气。「是黜龙帮跟张行过于疾风怒涛了。」

「朕宁可是自己废物!」白横秋摇摇头,然后终于再度站起身来,振作以对。「怀通公,你的谏言朕都收到了,朕确实不能长久离开长安,但是趁着现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去一趟毒漠还是妥当的……尤其是算算时间,两日后等我到的时候,李定应该恰好已经发动攻击,正是起作用的时候。」

王怀通不置可否:「臣已经把话说清楚了,陛下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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