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年轻的周公子终于没有再忍住。
「张三哥。」
篝火旁,刚刚去船上取来吃食的周行范一边操弄吃食,一边压低声音认真来问。「那左游是不是有点问题?」
「差不多吧。」摊开纸张,正在摆弄炭笔的张行平静以对。「一个奇经八脉阶段的高手,虽只是最低级的高手,那也是高手,对上我们未免过于乖巧了一些,还什幺都不求。除此之外,来历也不明,他说是左老大的同乡,家里却在战乱中没了,也死无对证。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船队刚刚到,他从上游过来,我说船中有粮食,贼人为了粮食也要搏一把,他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道,居然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半点惊讶都无。」
「原来三哥早就清楚,说粮食是故意试探。」周行范松了口气,复又醒悟式的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秦宝。「秦二哥也早就看出来了?」
秦宝憨厚的笑了一下,没有吭声,只是协助对方开始烧水热饭。
张行也只是敷衍颔首,开始尝试在纸上涂涂画画。
周公子见状,愈发放松,便忍不住一边往火堆里添柴一边继续来说:「这幺讲,咱们其实是外松内紧了,如何御贼,张三哥和白巡检,还有胡大哥、秦二哥,应该早有计划了吧?」
张行终于一脸奇怪的看向了周行范,看的对方心里身上都发毛。
而这时,秦宝似乎也有些无奈了,也压低声音来问:「三哥,真的不管吗?」
「不是不管。」对上秦宝,张行自然要坦诚一下,便放下纸笔,无奈掏了心窝子。「现在的情况是,队伍这幺大,船队那幺长,咱们就一组二三十个人,管不了许多……尤其是大家都发了财,只要能有中丞一句话,谁愿意为了那些郡吏担上责任?自家一个队伍就心怀鬼胎,郡中、锦衣骑、什幺鲸帮,各自心不齐的,何论去做事?况且,如此大股盗匪,怕是还要看地方军镇的态度才行。」
「关键是……」秦宝咬牙以对。「有个事情,我心里过不去这个槛。」
「粮食?」张行脱口而对。
「不错。」秦宝叹气道。「要是粮食被劫了,朝廷再让七郡补上来怎幺办?」
「那我反过来问你。」张行认真以对。「中原今年遭了战乱你是知道的,而且今日你也听到了,离朝廷稍远的谯郡这里,几个山上就都有了山寨……山寨的人是不是比伏牛山里的人更无辜一些?大冬天的,他们不饿吗?粮食被他们劫走就不是活人命了?」
秦宝犹豫了一下,继续认真来说:「三哥的话是有道理……但是七郡那里一旦再行征发,官吏上下其手,再加上道路问题,实际上的消耗是比船上粮食更多的;而这边,到底是贼,贼窝里的人,之前是良民,可做了贼,哪里还能是个好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是不干活的……我之前在伏牛山中可怜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没有丢了庄稼。」
「你说的更有道理。」张行认真听完对方言语,连连颔首,以示赞同。「所以咱们现在不还是在尽量秉公护卫船队吗?而且,秦二郎,你既然这般说了,我却还有两个新问题问你。」
秦宝立即肃然,就在火堆旁坐着拱手:「三哥请讲。」
早已经听呆了的周公子也不由肃然。
「七郡再行征发、官吏上下其手,甚至包括你说的道路消耗……本该如此吗?」张行幽幽以对。「还有,中原腹地,山上的贼,到底是怎幺来的?是谁逼的他们不事生产的?他们原本难道不想老老实实在家男耕女织吃自家粮吗?」
秦宝欲言又止,只能黯然低头。
而就在这时,火堆旁的三人,外加旁边火堆旁一直竖着耳朵来听的其他四名巡骑,几乎齐齐擡头,因为他们清楚的听到,有人踩到了外围的枯枝,而那是他们专门在树后摆着的一种简单警戒。
当然,也可能是兔子。
但过了片刻,竟无半点动静再来,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兔子忽然呆住了。
「抓回来。」张行端坐不动,只是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炭笔。「如果有后手麻烦,就吹哨,请巡检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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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