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耐烦地嘟囊了一句,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半坛劣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然后『」一声把酒坛顿在桌上。
酒液顺着他下巴流下,打湿了衣襟,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妈的......今晚睡不着了....
他骂骂咧咧地,一把推开围着的众人,跟跪着朝门口走去。
「哥!您......您要干嘛?」
沈浪心惊胆战地问。
「干嘛?」
张头也不回,声音带着酒隔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劲:「老子去跟他们讲讲道理!聊聊人生!」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张『眶当」一声,猛地拉开了那扇薄弱的木板门。
门外,那群兵痞正骂得兴起,突然见门打开,一个穿着皱巴巴官袍、满身酒气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都不由一愣。
为首的兵痞头目勒住马,上下打量着张,笑道:「哟?总算有个带把的敢出来了?你就是那个带头闹事的张?」
张飙没理他,而是眯着眼,扫视着这群兵痞,目光最后落在他们下的战马上。
这些马匹瘦弱,毛色暗淡,马鞍陈旧,甚至有些破烂,
张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他指着那些马,对着领头的兵痞,用一种极其认真的、仿佛在讨论学术问题的语气问道:
「兄弟,你们这马......一天饲料钱多少?」
「啊?」
兵痞头目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懵了。
张却不依不饶,继续问道:「看这马瘦的,肯定吃不饱吧?兵部克扣你们马料钱了?就跟克扣我们俸禄一样?」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提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同情:
「兄弟们不容易啊!风吹日晒,保家卫国,结果连马都喂不饱?」
「喷,还得大半夜被上官派来干这种下三滥的活儿,吓唬我们这群穷酸文人?丢不丢人?寒不寒穆?」
兵瘩们面面相,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御史怎幺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是应该吓得屁滚尿流或者义正辞严地斥责他们吗?
怎幺聊起马料了?还有点同情我们?!
张趁他们愣神,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道:
「这他妈都是茹瑞那老肥猪的错啊!」
「兄弟们!咱们都是受害者!都是被那些贪官污吏坑害的苦命人!」
「咱们应该同病相怜,同仇敌啊!怎幺还自己人搞起自己人来了!?」
兵痞头目反应过来,感觉被耍了,恼羞成怒地骂道:
「放你娘的屁!谁跟你是自己人!少在这套近乎!赶紧拿钱!」
「钱?」
张眼睛一瞪,随即露出一个更加夸张的笑容,他猛地转身,对着院内喊道:「沈会计!孙员外郎!把皇上赐给咱们的赏银擡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沈浪等人躲在门后,吓得腿都软了。
什幺情况?
那赏银不是要还给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