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点头道:「所以刚才我说你是讨债的,你来了汽水窑,你朋友这条命就算没了。」
李伴峰吓坏了,擦擦脸上汗水,起身道:「那我走就是了。」
「迟了!」算命的连声长叹,「你来了,煞数已经撞上了,你那位朋友难逃一劫。」
「那不行啊!」李伴峰双手抄在一起,又蹲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像是要哭出来了,「我是来报恩的,哪能把我朋友害死了呢!」
「好个至诚的汉子,这年月,却也见不到像你这幺重情重义的好人,」算命先生点点头,「今天遇上了你,也算一场机缘,老夫拼上这半生修为,给你想个破解之法,你先说说,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我不知道他叫什幺。」
算命先生一怔:「你这话什幺意思?你不是说有过命的交情幺?」
「是有过命的交情,当初为了了却我一桩心愿,他把性命都交给我了。」
言之凿凿,得带上两句实话,李伴峰刚才这句,说的确实是实话。
算命先生更觉得不解:「既然有这幺深的交情,怎幺还不知道他名姓?」
李伴峰擦擦眼泪道:「他不肯说,他就说他是江湖上的宰相,家就住在汽水窑,所以我才写了个相字。」
一听这话,算命先生沉默了一小会。
江湖宰相,是江相帮弟子的自称。
算命先生问道:「你那位朋友,什幺年纪,什幺长相?」
李伴峰道:「五十多岁,人挺瘦,长得有点黑,说话办事,都特别的和善。」
算命先生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这个描述,舵口里好像还真有这样的人,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
不确定是正常的,因为李伴峰根本没说出什幺显着特征,按照他这个描述,街上走一圈,能找到一大把。
算命先生很纠结,他说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同门?
可纠结了半晌,看着李伴峰这老实巴交的模样,算命先生还是决定把这趟生意做了。
「我占上一卦,看能不能帮你找到那位朋友,等见了他之后,你打算怎幺报恩?」
李伴峰接着说实话:「我带了不少好东西,但我不能告诉你,等见了我朋友,我把这些好东西都给他,到时候也分你一点。」
「良善之人,天见可怜,这个忙我帮定你了。」算命先生拿来算筹,先问李伴峰生辰八字。
李伴峰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出生的,一五一十瞎编了一个。
算过之后,算命先生直接收摊:「你随我来,你朋友的去向已经算出来了,能不能救的下他,得看你俩造化。」
见李伴峰要跟着这算命的走,汽水摊子的老板娘急坏了,想拦着,又不敢吭声。
这位算命先生带着李伴峰穿街走巷,路上不断和李伴峰闲聊,不断赞许李伴峰重情义。
这是江相帮昆码的手段,讲究审、敲、打,千、隆、卖。
审就是察言观色,看李伴峰走路东张西望,他断定这是外乡人。
敲是旁敲侧击,套取情报,两人素不相识,但这算命先生从李伴峰这问出了不少事情。
打是恐吓,强调灾祸必来,做完这三件事,前戏也就到位了。
前戏过后才是正题,千是欺诈,把不相干的事情牵扯在一起,让李伴峰测字就是千法。
隆是奉承,通过奉承获取李伴峰的信任。
卖是自我宣传,到了这一步,生意就算做成了。
一路之上,李伴峰频频点头,对这位算命先生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在算命先生看来,这桩生意已经做成了。
算命先生唯一需要确认的是,这人是不是舵口里某个同门的朋友。
如果真是舵口同门的朋友,那就交给同门处置,不能为了一只肥羊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