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周明远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他环顾四周,那些目光中有同情,有惋惜但规矩就是规矩,没人还有什幺办法能让他留下来。
他最终什幺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地看了一眼陆北顾案头那篇墨迹淋漓的《项籍论》,仿佛要将今日这最深的印象烙印在眼底。
然后,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转身,默默走向自己的书案,开始收拾那寥寥几件物品。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每一步都敲打在剩余十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看着周明远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并无多少侥幸,反而涌起一股沉甸甸的寒意。
今日是周明远,明日呢?
在这汇聚了四州顶尖英才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是惨遭淘汰的下场。
而或许,这种看起来并不合理的淘汰制度,也是对于考生参加州试的心理铺垫。
——州试就如同这次集训一样,无论你付出了多少时间精力金钱,无论有多不甘心,一旦被淘汰,就意味着一切归零,重头再来。
州试,就是千军万马争渡的独木桥!
闯不过去,被人挤下去,那就得回到原点,三年后再重新闯。
少了周明远,空间似乎更显空旷,但无形的压力却成倍增加。
助教他看着剩下的十一名学子,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首日已过,明日卯时三刻,此地集合,继续进行授课。」
书斋内再次陷入沉寂,但这沉寂已与先前不同。
韩子瑜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周明远的淘汰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刚才因陆北顾与苏洵论道而产生的震惊,此刻化作了更为强烈的危机感——他绝不想成为下一个周明远!
「好了,时辰不早,诸生请随我前往学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