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地跟在助教身后,离开了松涛斋。
夜已深沉,山风呼啸着穿过州学的回廊庭院,松涛阵阵。
白日里苍翠掩映的飞檐斗拱,在月色下只显出模糊而冷硬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其他书斋的灯火早已熄灭,整个州学沉浸在一种大战前夕的、令人窒息的静谧之中。
嘉州州学学舍区依山势而建,因为这次来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房间便没那幺宽裕了。
条件比陆北顾想像中更为艰苦,分配给他们的是一间老旧的学舍,只是四张简陋的木床,两两并排摆放,便已将空间填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尘灰和淡淡皂角的气息。
「四人一舍,自行安排。」
助教言简意赅,指了指房内,说完便转身离去,带着其他人继续找学舍,他们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洵作为长辈,自然选了靠里侧的一张床铺,苏辙紧随其后。
陆北顾与崔文璟对视一眼,默契地选了靠近门边的两张床。
躺在床上的苏洵,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目光落在对面的陆北顾身上。
这个年轻人今日展现出的才华远超他的预料,那份《项籍论》所蕴含的宏大历史观和犀利批判,绝非寻常州学生所能企及。
他甚至隐隐觉得,此子之才,或不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轼、辙二子之下。
胡思乱想中,年老体衰精力有些不济的苏洵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只剩下四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山风松涛。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惊醒了陆北顾。
他睁开眼,看到对面苏辙正坐在床铺上,借着熹微的晨光翻动昨日记的笔记。
「你比我还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