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二者非牴牾,实各有所指——为君重立范,当『不闻取人』;为师重施教,贵『能博喻』而『取法于人』。
君道如北辰居所众星拱,师道如江河奔流润泽万物,其『取法』之道,一自上而下立极,一自下而上体察,殊途而同归乎『教化』之本。」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逐渐升高,阳光透过敞开的考棚口斜射进来,在案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因为考场本身就不大,考棚分布极为密集,所以在聚集了这幺多考生、监考人员、辅助人员之后,空气开始变得非常闷热。
甚至,还传来了一些难闻的便溺气味。
随着温度上升,陆北顾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经义的汪洋中,引经据典,条分缕析,力求每一句都切中肯綮,每一字都经得起推敲。
而《春秋》的墨义题目里,又好巧不巧地出现了那只县试曾经出现过的「劳什子鸟」。
「昭公二十五年《春秋》书:『有鸲鹆来巢。』《公羊传》谓:『非中国之禽也,宜穴又巢。』何休注:『权臣欲自下居上之象。』《左传》则引师己之言,谓『鸲鹆鸲鹆,往歌来哭』,预言昭公出奔。试析二传灾异说之异同,并论其与史事之关联。」
不过县试相比,州试的题目难度显然升级了。
而陆北顾此时想起了在藏书楼四层研读看到某州某年的冷僻墨义题,其中就有涉及《公羊》灾异说的讨论。
他凝神提笔,随后写道。
「《公羊传》后,何休之注乃是承董仲舒『天人感应』之说,更明指『鸲鹆』穴居而巢处,乃『阴居阳位』、『权臣欲自下居上』之凶兆,直指季氏专鲁、昭公失柄之实,以物象喻人事,彰《春秋》『为后王立法』、『警惧人主』之旨。
《左传》虽亦记师己童谣预言,然重在叙事,将『来巢』视为异事,引童谣为后续昭公出奔之谶语,与《公羊传》之灾异理论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