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月令》孟春之月,『命相布德和令,行庆施惠,下及兆民』,此『相』指何人?『布德和令』具体指何政事?」
陆北顾的回答必须精准、简洁、切中要害。
一旦稍有犹豫、遗漏或理解偏差,李畋便会直接指出集注中相关段落,命他当场背诵、复述、辨析。
高强度的训练让陆北顾感到头脑如同被反复锤链的钢铁,疲惫却异常清醒。
他不仅根据之前的基础,加深了海量的名物、制度、经文章句的记忆搜索能力,更在李畋的引导下,渐渐触摸到隐藏在字句背后的宏大体系。
第十日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照在书案上。
陆北顾刚刚流畅地辨析完一道关于《春秋》「讳国恶」原则的复杂题目,李畋罕见地没有立刻追问,而是沉默了片刻。
他拿起那本《礼记墨义要览》,翻到《儒行》篇的集注处,指着其中一段他亲手写下的朱批。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李畋将书轻轻推到陆北顾面前:「此书,连同那《春秋》集注,你一并带走,路上、入京后,时时翻阅,温故知新。其中所载,不仅是登科之阶,更是为人为官之箴铭。」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向自己的关门弟子。
「十日之期已满,老夫能教的,尽在于此。顺江东去,去吧,去会一会那天下英雄!」
陆北顾双手接过两本沉甸甸的集注。
他将它们小心收好,对着李畋,深深一揖到地,久久未起。
书斋内,唯余秋阳静默,墨香如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