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鲤鱼焙面,濮阳做法
陆北顾端坐于车厢内。
说起来还有些心疼,这辆新置办的马车花了足足二百一十贯,他得攒三个月的俸禄才能把钱给沈括还上。
本来,他想着买个便宜的就行了。
但去卖马车的车行试坐了一下就发现,那种廉价马车,车厢狭窄,减震极差,坐上去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陆北顾不是那种没苦硬吃的人,更不想为了省钱把腰椎给颠坏了。
他想着,既然都要买自己的马车了,干脆就一步到位,买了个比较贵的。
车厢内部空间较为宽敞,正对着他的是一张充当书案、饭桌的小几,他则坐在平时能舒适靠坐,困了亦能蜷曲侧躺的锦褥长座上。
两侧还安装了四个一体式的壁柜,大小和内部结构各不相同,但都是能从外面上锁防止物品掉落的一个是放文房四宝和书籍的书架,一个是放点心饮品的食品柜,一个是放枕头被褥的起居柜,最后一个则是放各种包袱的行李架。
整个马车的减震性能也不错,行驶起来远比他以前租雇过的车辆要平稳。
当然了,最吸引陆北顾的,其实是商家给他推销的噱头——整个车厢都是用加厚榆木板制作的,车窗和车门都可以内部落锁,能无死角牴御普通弓箭的攻击。
其实陆北顾心里很清楚,为这种被推销出来的、几乎不可能日常用到的功能掏钱,是性价比很低的事情。
而且,要是真被包围了,即便有这幺个功能,也没卵用车厢能挡箭,难不成前面拉车的马也能?马受伤了或者死了,难道车厢还能自己长脚跑吗?
好听点,叫拖延时间,难听点,叫坐以待毙。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幺个功能,就比没有好,万一什幺时候能救命呢?
所以,最后陆北顾还是掏了钱。
而当天得知自己被分配到了胄案任职的沈括很高兴,听陆北顾说担心安全问题,还亲自动手,给马车进行了小小的改装。
在车厢下面,沈括加装了能放置一根诃藜棒的长条形暗格,要是真有危险,驾车的黄石直接将其抽出来就能御敌。
所谓「诃藜棒」,指的是一种上端有铁箍缠卷的长棍,整体重心前移,特点是通过包铁来增加打击强度,兼具棍棒的灵活性与钝器的破甲能力。
相比于常见的杆棒、白棒、哨棒等棍棒,诃藜棒的杀伤力更强,即便是面对身着皮甲的轻甲单位,也可以做到有效杀伤。
在高手手里,一击破甲,甚至击碎骨骼都不是什幺难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武器可以合法携带.之所以使用的人不多,是因为其较长、较沉,无法轻易随身便携。
但这种缺点,对于马车来讲,就压根不是什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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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钱一分货啊。」
这次出差,是他第一次长途乘坐新马车,果然体验还是不错的,坐着舒坦得很。
车窗已经打开,他略掀开青布窗帘一角,晨风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涌入。
景阳门高大的城楼渐次退后,城外景象豁然开朗。
时值春末,官道两侧阡陌纵横,麦苗已抽穗,在晨光下泛着青黄交织的光泽。
早起的农人正引水灌溉,水车吱呀声与官道上的车马声交织。
沿途可见不少挑着蔬果、柴薪赶早市的乡民,见到他们这一行官面人物,纷纷避让道旁,目光中带着敬畏之色。
再往前走了几里地,两侧农田暂时消失了。
在官道左侧,是夯土版筑的军营围墙这里竟自发形成了一处热闹的集市,栅栏外空地上,密密麻麻支着草棚、布伞,摊位沿营墙迤逦排开。
刚宰好的肥羊倒挂在木架上,肉铺伙计抡起剁骨刀剁得案板咚咚响,血水顺着沟槽流进土里;活鸡被捆了脚爪塞进竹笼,咕咕声、扑翅声混着讨价还价的嚷嚷;农妇蹲在粗布垫后,面前摆着还带露水的菠薐、春韭、嫩莴苣,旁边瓦盆里游着刚从汴河支流捞起的鲫鱼;更有挑着担子卖麦糕、胡饼的小贩在人群中穿梭不停。
不少休沐的兵卒挤在这些摊前,用铜钱换些熟肉菜蔬,或是围住一个卖跌打药酒的江湖郎中,看他把膏药拍在趴在长条凳上的兵卒的后背上,手法按捏,一顿噼响。
而官道右侧却是另一番景象,朱红栅栏围起大片园林,飞檐斗拱从葱茏古柏间探出,偶有内侍打扮的人影沿着墙匆匆走过,这里正是属于皇家的北斋宫与水心殿。
与左侧市集的喧闹仅一路之隔,这边却安静的很。
开封附近乡镇来赶集的百姓都不愿意往那靠,唯有几个卖时鲜花果的精明摊主,把满筐红樱桃、白桑葚摆得离官道近些,盼着有里头出来采买的宫人能多看两眼,这样或许他就能多卖些钱了。
因为陆北顾的马车车厢较沉,所以正常行驶速度并不算特别快,此时正跟一名骑骡子的胥吏并行着。
「这集市上,为何杀活鸡的商贩格外地多?」
他观察了半晌后,把脑袋探了出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