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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以来,中枢党争到了陛下要我等站队的地步,地方士绅土官拼死反扑愈演愈烈,国库充盈百姓却更加困顿,北方的土蛮汗两年前建制正虎视耽耽。」

「陛下,二者何其相似!?」

「再不悬崖勒马,臣恐六十年之期且不足矣!」

赵锦一番话说罢,南郊再度寂然,只余其人叩首之声。

甚至方才还以为其人悍悍作态的朝臣,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纷纷朝皇帝看去。

却见皇帝神游天外,浑然没有与之辩论的打算。

见赵锦没了动静,朱翊钧才回过头:「赵卿说完了?」

皇帝的反应出乎意料,赵锦不由一惬。

而后勉强回道:「臣冒死进言,还请陛下明鉴!」

朱翊钧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诸卿表态罢。」

赵锦欲言又止。

朱翊钧见他这模样,终于失笑:「赵卿不会以为朕要忍不住辩论一番吧?」

见皇帝说这话,申时行忍不住偷偷白了皇帝一眼。

皇帝这喜爱辩论的性子,不下场说理才是罕见,否则,他以为那句智足以拒谏的评价怎幺来的?

现在倒是装起来了内敛了。

朱翊钧浑然不知有人腹诽,只将手负在身后,摇头叹息:「这八年来,朕说过的道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辩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登基前后与定安伯辩、改制盐政与徐少师辩、梳理道统与各大宗师辩、亲政以后与风闻奏事的言官辩———

「口舌干燥,话也说尽了。』

「朕耕耘至今,亲掌京营十万大军,太仓库与内帑合千万白银,九边总督乃朕之肝胆,十三省督抚皆朕之心腹,若是再苦口婆心,恐怕才是寒了一干忠臣的信任之心。」

「朕今日也没有什幺道理说,只逼诸卿表个态!」

「朕要再造大明朝,你们跟,还是不跟!」

说到最后,已然声色俱厉,群臣纷纷面露惶恐。

朱翊钧晒笑一声,干脆转过身去,懒得再看。

皇帝逼迫到这个地步,群臣终于再没有余地。

除了马自强在右侧领班外,申时行、温纯、王国光、朱衡等人默默站到了左班。

神色淡然中,是毫不动摇的心志。

王锡爵后来居上,拨开了温纯,昂首挺胸站到了申时行身后。

张翰、陈吾德对视一眼,默默站到了几人身后去。

吏部侍郎陈叹息一声,背道而驰,取下冠帽跪在了右列:「陛下,大明朝久病,一剂虎狼之药下去,恐怕适得其反!」

「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便摘下冠帽,伏地请辞。

在陈出头后,立刻便有数人,站去了右列。

工部侍郎施尧臣落后一步,同样免冠跪地:「臣才能不过中人,竟无力分辨对错是非,臣请告老还乡。

仓场总督林紧随其后,却是一言不发,默默免冠伏地。

又是十余人站了过去。

顺天府尹金立敬硬咽凝噎:「陛下乃一代英主,臣心中万分仰服。」

「只是宦海沉浮,门生故吏,姻亲眷属众多,行事往往身不由己。』

「臣自此致仕,做个闲散诗人,也算是为陛下除去一大豪了。』

朱翊钧本是背对,此刻闻言,也不由动容。

他缓缓转过身,遗憾祝福道:「卿仕途不顺,必能才思泉涌。」

金立敬再度叩首,不再言语。

有着这一于大员带头,双方也不再拘谨,大摇大摆左右站队。

两班文臣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服饰摩擦以及摘取冠帽的声音,衬得南郊格外安静。

片刻之后。

整个南郊,赫然已经左右分野。

右列自赵锦以下、陆光祖、陈、林、金立敬、施尧臣------凡一百九十余人,免冠伏地。

左列自申时行以下,王锡爵、王国光、朱衡、温纯、张翰、陈吾德-—--—-凡四百十余人,躬身而立。

尘埃落定。

方才全程把持刀柄的锦衣卫,也终于放下了手中兵戈。

朱翊钧看着苦笑的赵锦,本想说些什幺,突然又觉得意兴阑珊。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然一叹:「朕与诸卿数年共事,今日政见相左,实在憾事。」

「最后随朕祭过上苍,全了你我君臣最后的缘分,便分道扬罢!」

赵锦瞬间便失了精气神一般,艰难下拜。

申时行等人冷眼旁观。

时值正午,碧空点缀着云朵。

太阳行经头顶,在这个冬季显得唯唯诺诺,光照谨慎地透过云朵,穿透而出洒在南郊的一左一右。

王世贞看着气度凛然的皇帝,心中万分感慨。

他思索片刻,略作修饰后,落笔写道:「.—有司干犯天和等一百九十余人,祭天求告,旋而天光乍破,分割阴阳。

「彗星曳尾,星悬紫极,兆曰,乱中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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