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速读谷

菜单

最后将目光落到徐一忠身上,喜怒难测:「哪怕都察院也默契声。」

当年办案的五城兵马司,名义上虽属兵部,但在业务上受都察院巡城御史领导。

副都御使陈吾德,脸色难看地瞪着都御史徐一忠。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厮为何自告奋勇,要亲赴兵马司研审荷花案是否有冤。

徐一忠满脸苦涩,迳自出列,伏地不语。

整个人在殿内,官服在身上颤动不已,不知是气氛在震,还是人在抖。

将人悉数点了一遍后,张居正肃然敛容:「难怪哪怕荷花案的真凶落网,仍不得翻案。」

「难怪杭州府一案哪怕死者复生,都能以『虽死者误认,然凶手无误」搪塞过去。」

「难怪刑部换了这幺多尚书,从刘自强、王之浩、张翰,到如今的潘晟,法司竟半点起色也无。」

「原来—是针扎不漏,水泼不进。」

好生骇人听闻的八个字!

殿内群臣勃然变色,对张居正的激烈措辞措手不及。

潘晟等人更是颤声抗辩:「元辅!我等绝非结党!」

张居正不做理会,只是感慨不已:「还道陛下让我过问这等小案作甚,本以为是陛下小题大做,不意是我眼界窄了。」

「陛下不是着我来议荷花案的。」

说及此处,张居正气质陡然一变,竟是牙关紧咬,一副森然语气扑面而来:「陛下是让我来铲平你们这些山头的!」

文华殿的廷议如火如茶。

首辅勃然大怒,午饭都不让吃了。

万寿宫的午睡意犹未尽。

穿戴好后的皇帝,睡眼稀松地磨蹭到万寿宫正殿,

中书舍人早已换完了班,在殿内等候。

朱翊钧呵欠连天,撇了一眼王应选:「王卿回来了啊,散朝了?」

他也没特意去记今天是哪个中书舍人值文华殿,只是午膳时候,魏朝正好提了一句小王被大王教训的事。

弄得朱翊钧现在看到王应选就觉得喜感。

你好好一个颜门四人之一,怎幺能去湖广给探亲的首相私下汇报中枢的工作呢?

不像话。

王应选自然不知道皇帝正在腹诽自己,面上颇有些不满地开口道:「还未散呢,元辅说要议一整天。」

「也就方才群臣实在饿极,元辅才让廷臣们先分膳,微臣瞅着空挡,便与姚三让换了班。」

朱翊钧听罢,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工作狂!

他当然知道自已交办的事情一天肯定议不出个结果,否则也不会传口谕让张居正「后日奏对」了。

只不过着实没想到,张先生竟然一回朝就直接废寝忘食,加班加点!

自愧不如啊!

朱翊钧决定三天之内再也不喊累了。

皇帝狼狠从榜样身上汲取了短暂的力量,口中还不忘关切正事:「议得如何了?」

王应选对答如流:「元辅上午主持了廷鞠,先是替荷花翻案,又将近日数起遭受非议的案件,打回刑部,令左侍郎许国重新研审。」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

其他陈年旧案也就罢了,但唯独荷花案,按理来说,他这个皇帝也有责任,死刑覆核的名单,得皇帝朱批才行,荷花案是他亲笔朱批的。

但皇帝深居宫中,不可能真的把每个案子的卷宗、案犯、证据,都亲自看一遍,所谓覆核,早已流于形式。

偏偏这案也不如小白杨案出名,连基本的印象都没有一一当然,他并不知道,事实上,荷花案历史上翻案,也并非三法司良心发现,而是「都人竞称荷花儿冤,流闻禁中,

帝大怒」,因为是靠万历皇帝淳朴的是非观翻的案,所以并不值得士林传唱。

朱翊钧摇了摇头:「几名刑曹如何处置?」

王应选省略了廷鞠的过程,言简意地总结道:「审夺该案流程来看,南京刑部尚书翁大立、五城兵马司把总张国维,明知冤屈,刻意掩盖;而大理寺卿王三锡、金都御史徐一忠,则是迎合上官,炮制冤案。」

「元辅要以谋杀之罪,诛杀翁大立、张国维。以渎职不法,流放王三锡、徐一忠。」

「一些老臣以为应当小惩大诫,文华殿上还在为此争执。」

朱翊钧听了这个结果,倒还算满意。

争执不下就对了,到了大家上上票,皇帝再出面做个决定,便顺心如意了。

这也是如今张居正不可或缺的原因。

申时行和王锡爵到底入阁时间太短,威望不够,经常被汪宗伊、潘晟这些老臣顶得下不来台。

只有张居正能压住这些老古董。

当然,并不是说老臣不对,只是做事的方式方法一定会有分歧。

老臣们念着翁大立为大明立过功,替皇帝流过血,朱翊钧却只看到这厮明知真相,还故意炮制冤案,害无辜。

有功?有功一样得对这厮使用炎拳!

朱翊钧摇了摇头:「不是议得差不多了幺,元辅下午还要议什幺?」

他大致能猜到,只是迫不及待想确认一遍。

王应选低着头:「元辅由荷花案借题发挥,炮轰三法司,而后又直言朝中山头林立。」

「着部院堂官下午到会,自查自纠,相互诫勉。」

朱翊钧长舒了一口气,好先生,好眼力!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相关小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