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户信孝惊骇无比,徐渭是个疯子,孙克毅也是,对于他们俩而言,只有不择手段的彻底消灭,费尽心机的盘剥,再无第二种可能。
「要怎样才能结束?」神户信孝深吸了几口气,惊恐的问道。
「不知道啊。」徐渭认真想了想,给了一个答案。
「不知道?」
徐渭认真的说道:「是啊,从嘉靖二年的倭使争贡开始算起,倭患荼毒了大明东南数十年,这中间有多少人死在倭寇的屠刀之下?又有多少人离开了故土,死在了迁徙的路上?这是多少人的血仇?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怎幺才算完,怎幺样,才算是结束。」
「所以,我建议织田信长尽快统一倭国,然后集结所有的兵力,和大明做过一场,哪怕是输了,一场旷世大战,也能结束一些恩怨了吧。」
织田信长做得到吗?以前的话可以,现在的话很难。
因为借着铸币税,各个大名都能狠狠的肥一波,这就是竭泽而渔的手段,织田信长攻伐的难度会大幅度的上升,本来可能用五到十年才能打完统一战争,现在,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神户信孝问,怎样才能结束,什幺时候能结束,徐渭是真的不知道。
大明对俺答汗、北虏左右两翼真的很客气很客气了,只是把俺答汗百户以上斩首,而对边民则是以教化为主,甚至考虑到三娘子的影响力,大明任命了她为绥远第一任布政使,这的确是和解,但是对倭国的手段,则尽显狠辣和残忍。
神户信孝离开了长崎,他走的时候,见到了别的使者,长宗我部氏、毛利氏、北条氏、上衫氏,甚至还有柴田胜家、前田利家、细川氏、以及德川氏,就是那个老狐狸德川家康的德川氏,这些大名都是织田信长已经征服,或者效力于织田家的大名,他们也绕过了织田信长来到了长崎。
这些大名的使者来到长崎总督府的目的,不言而喻。
徐渭没有立刻把一万万贯的宝钞放出去,因为倭国的大名们没有足够的白银进行兑换,而且一下子把万万贯的宝钞放出去,宝钞会直接崩盘,所以,每次他只会兑换出一百五十万贯,而后根据商贾们带回来的情报,酌情增减。
柴有了,油锅也支起了,小火慢炖,煮的烂。
神户信孝回到了京都后,被披着国王披风的织田信长狠狠的训诫了,因为织田信长派神户信孝前往长崎,最大的目的是:沟通大明,向大明朝贡,取代足利义昭,成为新的日本国王,但这几个条件,一个都没谈拢。
长崎总督府倒是把织田信长的请求报给了大明朝廷。
徐渭在四月底的时候,收到了朝廷的回复,陛下还是批覆的那八个字,任意施为,朕不在乎。
每一次的不在乎,对倭国而言,都是向更深的地狱滑落。
大明第二阔少京师第一纨绔王谦,像一只斗胜的大鹅,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自己家里,绥远驰道的票证随着开工开始上涨,虽然幅度不大,但这印证了王谦的猜想,绥远驰道的票证价格会涨到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完全符合王谦对绥远驰道票证的期许。
「楞里格楞,楞里格楞,票证涨得我心惊,银子赚得我手软,楞楞楞。」王谦含含糊糊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极好的看着父亲回到家中,赶忙迎了过去,颇有礼貌的说道:「见过父亲。」
「有屁快放!」王崇古没好气的说道:「要钱自己去帐房支。」
「爹,我王谦,现在,不用伱的钱了!绥远驰道又涨了!」王谦洋洋得意的说道:「小赚一笔,今天儿子请爹吃饭,前门楼子大酒楼大宴一桌。」
王崇古颇为肯定的说道:「你在这方面眼光还是很准的,不错,还是记得陛下那句话,衣食住行不要投机,否则死的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
「折腾衣食住行那点东西才多少钱?」王谦满不在乎的说道。
穷民苦力衣食住行才几个钱啊,去折腾那些,还要承担政治风险。
王谦还真的不缺钱,王崇古咽了气儿,老王家都是他的,他就是想要体验赚钱的过程,以及精神追求的自我实现。
「爹,你说爹弄的官厂团造、工兵团营如火如荼,是不是咱家也能跟张居正碰一碰了?」王谦低声问道。
王崇古撇了撇嘴说道:「拿全家人的脑袋碰一碰吗?愚蠢!」
王谦立刻低声说道:「爹你怎幺这幺怕张居正啊,他是辅臣,你也是辅臣,他有考成法、清丈还田,爹也有官厂团造、工兵团营,怕他作甚!」
「你说得对,咱家现在的确很强,说难听点,嘉靖朝的严嵩,也就不过如此罢了,那严世藩还不干正事,你可比严世藩强多了。」王崇古倒是非常肯定的说道:「可惜,还是斗不过张居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