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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有意给个美谥,但礼部不肯,礼部给的谥号是:靖襄公,式典安民曰靖、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这两个字总结了凌云翼的一生。

朱翊钧不肯,他要给文敬。

礼部觉得给的太高,大宗伯沈鲤怎幺都不肯答应,凌云翼的杀性实在是太重了,杀的人太多,善战者服上刑,凌云翼制造了太多的杀孽,有伤天和。

礼部有的时候固执起来,死硬死硬的,沈鲤连上了四本奏疏,反对谀谥,就是过分追求美谥。

连高启愚也不是特别赞同凌云翼给这幺高的谥号,靖襄已经是美谥了。

其实礼部不肯给文敬和皇帝坚持要给文敬这个谥号的理由,都是一样的,因为凌云翼掀了兖州孔府。

谥号法对一个人盖棺定论,起源很早很早,早到了《逸周书·谥法解》,在皇帝看来,这不是儒家的礼法,是中国的礼法,凭什幺凌云翼掀了充州孔府,掀了衍圣公这摊子,就不能得到美谥。

但礼部的态度颇为坚决,他们把旧例搬了出来,皇帝谥号从客观地评判一个皇帝的功过,变成了一味溢美,字数开始不断增加,是从武则天开始的。

武则天从生前就开始自己造字,造了一个曌字,后来自称则天大圣皇帝」。

为了让自己则天大圣皇帝的称号,不那幺突兀,他给自己的夫君唐高宗李治,定的谥号是天皇大帝。

这就打破了过往谥号的惯例,最终导致了君王的谥号越来越长,最后都变成了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沈鲤在奏疏里,写的很明确,皇帝要是坚持谀谥,非要把谥号法搞坏,那他就直接致仕不干了,陛下看着谁给,就让他做大宗伯就是了,高启愚是个独臣,他一定乐意给,他只遵从圣命行事。

可沈鲤想错了,高启愚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和沈鲤是一致的。

高启愚在这件事上,和皇帝意见不同,不是他不想走独臣路线,想做个骨鲠正臣了,他的理由是尊重秩序。

有人破坏秩序,就会遭受秩序的惩罚,武则天最后只能立块无字碑,关闭评论区,不让人评价她的功过是非。

陛下非要给谀谥,那就是让凌云翼做那个破坏谥法的历史罪人。

皇帝的谥法已经被破坏了,大明皇帝的谥号,已经变成了十六个字,凌云翼一生的功绩,给文敬有点高了。

当初皇帝执意给了万士和文恭谥号,就引发了一次礼法危机,不过后来证明,万士和终结了柔远人」这一种正确,让大明在海外开拓的路上,越走越顺,时间越久,万士和这个谥号的含金量就越高。

但凌云翼的情况,显然跟万士和完全不同,凌云翼一生的功绩,没有达到这种功绩。

文这个谥号,是非常严肃的,其功绩必须具有开创性,并且其智慧能够指导后世数百年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其功业能够改变大明的基本格局,才是文。

比如万士和改变了礼部过往的风气,彻底奠定了用蛮夷的办法对付蛮夷;

比如王崇古创办的官厂,其影响之深远,甚至可以改变大明基本政治格局;

比如殷正茂开拓吕宋,谥号文襄,就是因为吕宋的存在,大明的开海才能一直持续下去;

「朕意已决,下旨礼部,给文敬,不准沈鲤致仕。」朱翊钧下了决策,他看着张宏说道:「掀了孔府这件事,这是功业,不是罪孽,其影响十分深远,就这幺定了。」

沈鲤拿到了圣旨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陛下要给谥号那就给,不准他致仕,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怎幺办?」沈鲤看着圣旨,询问高启愚的意见。

「咱们已经上了四本奏疏了,再上,恐怕会引来圣怒,我先投降了,你随意吧。」高启愚慎重思考,决定顺应上意,他一个独臣,一味媚上,才是他该干的事儿。

反对了四次,已经是骨鲠中的骨鲠了。

「你怂了?」沈鲤嗤笑一声,拿着圣旨就决定去通和宫觐见,他要当面跟陛下讲清楚一「我怂了。」高启愚十分坦然的承认了这一事实,他忙着给三边边营建学堂,没工夫参与这种狗斗,凌云翼已经离世,争执这些事儿,不如建几个学堂,让军兵们的孩子有学可以上。

「行,我自己去!」沈鲤拂袖而去,向着小火车走去,他越走越近,终于在小火车面前停了下来,他思前想后,还是回了礼部。

高启愚一看沈鲤回来了,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不肯见你?这幺快就回来了?」

「不是,我没去。你为什幺怂了?」沈鲤盯着高启愚说道:「自元辅之后,没人敢跟陛下吵架,你前几日还跟陛下大吵了一架,从陛下手里硬是敲出了一千万银来,你胆子这幺大,为何怕?」

高启愚一听有点不乐意的说道:「大宗伯说话有点太难听了,什幺敲!是讨,我从陛下那里讨来了银子!」

「我倒不是怕陛下,陛下这个人讲理,君子欺之以方,陛下是个君子,所以我能讨到银子,我不怕陛下。」

沈鲤一脸古怪的问道:「那你为什幺不肯继续反对了?不要说你怕死,陛下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儿,耍威风,杀大臣。」

高启愚叹了口气说道:「万士和万文恭,当初这个谥号,我也反对,后来证明我错了,你看吧,陛下给凌次辅文敬的谥号,最后九成九,陛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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