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十分自然的挽起了弗洛拉·黑斯廷斯小姐的手臂步入舞池,伴随着四方舞开始前的钟声轻响,舞池中央的空间迅速被清理出来,丝绒缎面的长裙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蔷薇般围聚而来。
他们随着音乐节奏走入方阵,起步、错肩、再回转。
四方舞的节奏并不急切,但作为一种源于军队操演的舞蹈,它却要求舞伴之间必须保持高度默契。
每一次擦肩而过,亚瑟都能感觉到弗洛拉裙摆拂过长靴,在交替的回身当中,二人短暂地对视。弗洛拉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些什幺,但转瞬却又被下一拍的节奏旋转带走。
四方舞的第一段还只是双人回旋,而当第二段音乐响起时,舞者之间的交换也随之展开。
在旋步后的交错中,亚瑟顺势踏前半步,右手自然而然的落入了戴着金丝手套的柔荑之中。
他擡眼一看,险些惊得乱了阵脚,银灰锦缎的舞裙、火红色的胸针——多萝西亚·利文夫人。
「亚瑟爵士。」利文夫人声音低柔,但语调里却带着俄国贵族特有的拖音以及她固有的倨傲和锐利:「您应当是第一次与我跳舞吧?」
「荣幸之至。」亚瑟后脖颈冒汗,脸上却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我还以为您在巴黎呢……」
「上星期确实还在巴黎,但我的好姐妹维多克丽(肯特公爵夫人)邀请我来给她的女儿庆生,我又怎幺能拒绝?」利文夫人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不过今晚的舞会实在乏味,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了你,实在是很难令我满意……亚瑟爵士,你该常来跳舞,不该总躲在那些阴影中玩那些小把戏。」
最后一句她刻意说了俄语,音调轻巧,听起来就像是在闲谈。
但亚瑟知道,这位夫人是在替肯特公爵夫人打抱不平……
或者说,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们旋转两步,便随着音乐再次分开。
亚瑟回到弗洛拉身边时,她正站在原位等他,姿态静雅,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恼怒。
「利文夫人?」她轻声问道,像是确认,又像是在提醒:「她没有和你说些什幺吧?」
虽然利文夫人是肯特公爵夫人的好友,但是弗洛拉依然很不喜欢这位在欧洲大名鼎鼎的贵妇人。
作为一位接受了传统贵族教育,思想也相当保守的虔信者,她对于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交际花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甚至于还打心眼儿里有些瞧不起这群人。
亚瑟并没有回避:「我稀里糊涂就被换过去了。别担心,我们只是跳了一小段,严格来说,不足以构成一次完整的交际。」
「你不该太靠近她。」当亚瑟伸手接住她时,弗洛拉的掌心略略一紧,弗洛拉轻声开口,听起来就像是随口提起:「当然,我说这些,只是出于好心。」
亚瑟看着她的眼睛:「你是说利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