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伙计的『麻木』和『参与感』是被环境塑造的『感知』?难道我们的眼睛,我们看世界的方式,也像我们的肺一样,呼吸着环境的空气,然后被它改造?」
莱昂纳尔闻着满屋子呛人的,来自香烟、雪茄、烟斗的雾气,心想再参加几次沙龙,自己的肺恐怕真的会被改造。
于是他微微擡起手:「我忘了带烟,谁能给我一支?」
屋里的老烟民们都笑了起来,年轻的于斯曼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扁盒子,打开以后露出了一排烟卷,他潇洒地甩出一根:「「卡波拉尔」,用的是上好的印度烟叶。」
莱昂纳尔拈过来叼到嘴里,于斯曼又划了一根火柴为他点上。
深吸一口,没有过滤嘴的缓冲,一股呛辣又带着浓香的烟气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和鼻腔,让他连咳了几声。
不过没有人嘲笑他,反而看向他的眼神都更亲切了。
莱昂纳尔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然后才点点头:「是的,左拉先生,我们的眼睛确实会被改造。『小伙计』每日目睹的是什幺?是工人为几个苏的酒钱斤斤计较,是老板为在酒里羼水绞尽脑汁,是粗话连篇的讨价还价和争吵……
在这种环境中,『同情』或『深刻的思考』是一种奢侈品,甚至可能成为生存的障碍。为了适应,或者说,为了在这种环境中『正常』地活下去而不至于被压垮或排斥,他的感知必须发生某种……钝化。」
「钝化?」福楼拜重复着这个词,浓密的眉毛下眼神闪烁,他转向左拉,「爱弥儿,这听起来像是你的领域。生理的适应我们都懂,比如工人手掌的皮肤会磨出老茧。
那我们高贵的心灵,也会长出老茧吗?」福楼拜的话并不像是询问,更像是一种引导,引导他这位「年轻」的老朋友发挥自己的天赋。(此时左拉不到4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