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能,福楼拜先生!」左拉激动地接口,仿佛莱昂纳尔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想想那些在矿井下干了一辈子的工人,他们对黑暗和粉尘的『习惯』,不正是感官的钝化?
莱昂,你的意思是,小伙计对老卫兵苦难的『视而不见』,并非天生的冷酷,而是他身处那个特定的『社会气候』下,心灵为了自我保护而形成的一种『习惯』?一种……习得的麻木?」
说到最后,左拉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莱昂纳尔身边。
「正是如此,左拉先生。」莱昂纳尔肯定道,他欣赏左拉敏锐的联想,也对福楼拜巧妙的引导感到赞叹。
「酒馆就是他的矿井。长期的浸染,让他自发地对屏蔽了对『苦难』的感知——尤其是老卫兵这种『不合时宜』、无法改变且可能带来麻烦的苦难。
他看到,但他不再『感受』到其中的尖锐刺痛。他甚至可能无意识地参与嘲笑,因为这能让他短暂地融入群体,获得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这种『感知的塑造』,比任何外部强制都更彻底,因为它内化成了他看世界的本能方式。」莱昂纳尔巧妙地避开了一些在这个尚未诞生、需要繁琐解释的术语。
福楼拜下意识地说道:「你是说『看客』与『集体无意识』?——哦,其他人可能没有看过,那是莱昂在索邦一次内部问询会上说出的名词。
我已经让人抄录了一份,你可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自己的大书桌,掀开盖在上面的红色丝绒布,拿出一叠稿纸递给了爱弥儿·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