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氏拉住了李延古,远比他更为镇定,在拍了拍他的手后,李氏起身,走到院门口。
隔着门板,她轻声问道:
“敢问,是哪位贵客登门?”
门外,传来了一个略显憨厚,却年轻的声音:
“敢问此处可是李延古,李典客的府上? 在下保义军董光第,奉我家节帅之命,特来拜会! “”保义军?”
妻子疑惑地看向李延古,而后者同样满是困惑。
那个跋扈的武人赵怀安,他派人来做什么?
难道也想来羞辱自己一番?
李延古心中虽然充满了警惕,但对方既然已经自报家门,他也不好闭门不见。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让妻子退入内室,然后自己上前,打开了小侧门。
门外,站着一个挺拔的年轻人,见谁都带三分笑,让人看着就有好感。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保义军甲兵,只是这些人手里拿的不是刀,反而是大大小小的礼盒。 李延古心里纳闷,这西市都乱成这样了,这些人从哪弄的拜访礼?
不过这些人礼数周全,李延古也不好赶人家走,只是扫了这样年轻人,然后硬邦邦地说道:“你叫董光第? 你家节帅喊你来作甚? “
门外的年轻人,正是西川大豪商董公素的嫡长子,也是赵淮安的准小舅子,如今已在赵怀安身边历练三年了。
而在明年左右,他的妹妹就将成年,然后就会被送进赵家巷。
如此,这位年轻的董光第必将前途广大。
这会,李延古语气不好,但董光第却不以为意,边笑着边作揖,恭敬道:
“李典客,冒昧来访,还请恕罪!”
李延古心中虽然疑惑,但依旧是挡着门口,不让他们进来。
“有什么事,快点说。”
“董光第也不拐弯抹角,他让背嵬们将礼盒放下,开门见山地说道:
”李典客,我家节帅今日在大明城外,亲眼目睹了先生的风骨,亲耳听到了先生的诤言,心中实在是敬佩万分!”
“我家节帅说,当今之世,阿谀奉承之辈遍地,而如先生这般敢于直面刀兵,仗义执言的真名士,实乃凤毛麟角!”
“他让我特来,代他向先生,表达敬意!”
李延古听了这话,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
“愧不敢当。 我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赵节帅谬赞了。 “
董光第笑了笑:
”先生谦虚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家节帅还托我给先生带一句话。 他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如今的河东,早已是沉疴遍地,非猛药不能医治。 “
”李留守虽然身为朝廷命官,却优柔寡断,识人不明,早已失去了人心与威望。 先生这般的栋梁之才,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只怕明珠暗投,终将与朽木同腐啊! ”
“故而,我家节帅诚心诚意地想邀请先生,移步我保义军大营!”
“我家节帅愿以幕府法曹之位相待,与先生共商军国大事,一同匡扶社稷,还这代北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幕府法曹?”
李延古的心,猛地一跳。
幕府法曹,在节度使幕府之中,虽然只是七品官,事权却极大,可掌控一镇司法生杀权。
那赵怀安只是见自己一面,就愿意许以如此高位?
然而,短暂的震惊之后,李延古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董光第,神情复杂地说道:
“请回禀赵节帅,多谢他的厚爱。 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我既为李留守之幕僚,便无改换门庭之理。 更何况......“
说到这里,李延古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