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战属于国战,所以西川之地云集了天下强藩劲旅,这让赵怀安对大唐各藩的情况有了个真实的了解。
同时,他因此战又结识了一大批唐军中的精锐武士和军将们,虽然后面都是各自回藩,但赵怀安都要到了这些人的地址,后面回去依旧可以联络情谊。
战场上结下了感情,那的确是很真挚的,而赵怀安也很看重这个关系,毕竟以后到了光州,他就不能随便走动了,要想了解天下大事甚至帮忙做点事,那还是需要这些战场袍泽的帮助。
不过也是从这场南诏战争,赵怀安也觑见了这些藩镇军的底细了,那就是这些人几乎都是守户犬,都代表的是本藩的利益,甚难为朝廷拼命。
这一次决战,要不是杨庆复带着西川军血战顶在前面,这些人依旧不会出大力,毕竟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挣钱的,而不是来报效国家的。
各军中,唯一和朝廷利益站在一起的也就是神策军了,可这些人像商人多过于像武士,打仗拼命的事是指望不了他们的。
也正是有这份理解,赵怀安才明白,为何黄巢能打进长安了,毕竟只有和这些诸藩兵并肩作战过,才能明白这些人的战力有多强。
可这幺强的诸藩兵挡不住黄巢的义军,原因只有一个,出工不出力。
想到这里,赵怀安已经明白大唐,或者长安朝廷的命运,已是不可改变的了。
这边曾元裕又和赵怀安说了会话,然后送了一把横刀给了赵大,就纵马去追队伍了。
而那边,宋建则一直等赵怀安和曾元裕说完话,才过来。
赵大就猜到老领导是有重要事说。
果然,宋建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光州四战之地,虎将据之,为国家福气。可要是赵大你开始马放南山,觉得仗打够了,要享受享受,我怕你在光州是难善终了。」
赵怀安连忙请教,因为他知道老宋的作风就是,要不不说话,要说就必有缘由。
宋建和赵怀安两人走到大渡河的古渡口,他望着蔽日遮空的白帆,见漕船上的保义都吏士们不断和岸边的外藩袍泽招手挥别,人人脸上都带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他们都知道和都将去光州,不光分到地,还能分到老婆,到时候他们就能在光州开枝散叶,也做一系之祖。
可这些人,包括赵大,都对光州的危险,一无所知。
叹了一口气,宋建对赵怀安说道:
「光州此地有三患,你不可不知,为一为江贼、二为山棚、三为私贩。你要是不清楚这个,去了光州恐怕要吃大亏。」
「而我料,那高骈之所以将你安排在光州做刺史,也多因为这三个。」
赵怀安躬着身子,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这是老领导临行前的谆谆教诲,一言可抵千金。
岸边的湖风大,赵怀安很自觉站在旁边挡风,宋建点了下头,然后继续道:
「这江贼就是劫掠在淮水段的江匪,自艰难以后,我朝就开始依赖东南贡输,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盐、茶之利,一年得利七百万贯。而这庞大的钱银全部通过淮颍水道输送长安。所以常有淮水江贼啸掠江上,州郡不能治。」
「而这第二就是山棚,你光州地处桐柏、大别群山,山内棚民既憨又蛮,杀人残忍,射猎而不事农,迁徙无常,勇悍善斗。」
「当年淮西兵精将勇,有三类,一为回鹘、突厥、高丽之南迁移民,这些都是昔日被我唐击败后内附迁移至此。二为浮海南下之平卢武人和其子弟后裔,三就是你们光州的山棚。」
见赵怀安没有反应,宋建讲得更直接了:
「淮西这地方虽是中州,但浸染胡风,州下好人不多,人心过于夷貊,你且要多注意了。」
赵怀安憨笑:
「宋公,你这说得太严重了吧,此前光州又不是没刺史,不也过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