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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警备且士气高昂的庄子,赵怀安并没有因怒出击,他让一半的突骑留在原地继续给予庄里人压力,另一半则到丘后下马休息。

这一天也奔了四十里路,吃点后面山丘上的夜草,也给战马吃顿好的。

不急,肉烂在锅里。

……

赵怀安这边不攻庄,也不打火把,就安排两番人轮流,一番人继续监视,一番人则到后丘扎帐篷睡觉。

而赵怀安自己也裹着个羊毛毯子,和一众突骑们就宿在小帐篷里。

而赵怀安他们不动,庄里的人更不敢动,因为他们不晓得官军到底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官军在附近的布置是如何,一旦轻率出庄,没准就一败皆输。

就这样,当金鸡报晓,朝阳缓缓从丘陵处升起,一支步军推着数百辆大车缓缓抵达庄园。

此时庄园上的贼党这时才睡眼惺忪地看到,一下子就慌了。

怪不得敌军不攻庄子,原来是等后面的步兵,他们这只是庄子啊,哪能挡得住外头那黑压压一片的步军?

果然,当几个突骑奔到那支步军处,传达了几声军令,这支步营就分出一百多人奔往了庄后的土丘。

庄上的人站得高,自然看清这些人在干什幺了,那些步卒正挥舞着斧斤砍着丘上的大树。

当年许应在这里建庄时,就有人曾劝过他,说附近山丘有大木,如不砍掉,后面可能会被敌人用于攻庄。

可当时许应毫不在乎,认为敌军都攻打此地了,有没有大木又有什幺关系呢?

此时看来,两人说得都对啊!

沉闷的斧斫声不断从丘上飘到庄上,那些光州兵的斧头哪里是砍在树上,分明是砍在他们的心间,砍在他们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不是昨夜黑暗中逞勇喊几句就行的,这是眼见着刀就要砍在脖子上,谁人不慌?

很快,第一批大木已经被扛下了丘,然后那些光州兵竟然直接开始了攻打庄园。

随着一阵沉闷的号角,数十名步甲举着牌盾走在前头,后面是一众副辅兵、乡土们扛着大木走在后头。

时不时有几个披甲的武士走在其中,一边给这些人鼓劲喊号子,一边及时格挡射来的流矢。

到了这个时候,庄上的党徒内心中最残忍的一面终于爆发,他们呼喊着,向着压上来的保义都猛射。

可大部分的箭矢在不是被牌盾挡住,就是被甲胄弹开了,只有极少部分侥幸射在了甲胄的细缝处,让三五个步甲闷哼倒地。

可随后,就有几队甲士扛着牌盾从阵中奔出,几人举着牌盾遮挡箭矢,剩下的则抓着受伤倒地的袍泽的领甲,将他们拖到了阵内,然后就有几个治疗箭伤的医匠奔了过来,将伤员卸甲后,放在了大板车上,推到后面治疗了。

就这样,时不时有几人倒地,然后就有人从后面奔出顶上,队伍就继续前进,没有什幺大喊大叫,就这样往庄门口推进。

此时,带人守在墙壁上的姚行仲望着下面的兵,眼睛出现了幻影。

那是五年前,他随族兄姚周驻守柳子城,当时围攻柳子城的官军是康承训,此人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可很快康承训就得了三千沙陀骑兵的帮助,他们徐州军再与之交战,屡战屡败。

于是族兄便令他姚行仲突围寻援兵,明王便令徐州大将王弘立带领精兵三万来解柳子城。

当时姚行仲就随军导引,在他的帮助下,三万大军渡过濉水,并在夜里袭击唐军的鹿塘寨,将康承训困在寨中。

当时他和众将都以为大胜在手,可等天明,唐军中的沙陀军冲出时,他们才晓得什幺是噩梦。

康承训麾下的沙陀骑军就和飞一样,纵马冲奔,横行无忌,直接将三万徐州精兵打得大败,一路追杀本军至濉水,尸积堕水,濉水为之断流。

那一战,是姚行仲见过徐州军败得最惨的一次,三万徐州精兵,两万多被砍了首级,尸体从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连天地都是血色的。

姚行仲侥幸随王弘立逃了出去,他后来才知道,在他们这边全军覆灭后,柳子城也守不住了,从兄带着兄弟们与官军血战数十次,终究还是寡不敌众。

在突围时,徐州军再次被那些沙陀军追上,兄弟们全军覆没,而兄长也在带着数十人奔宿州时,被仇人梁丕杀死。

此后,徐州军江河日下,虽有明王振奋中再战,可终究不敌沙陀军,最后数万徐州子弟身死,一切转头成了空。

而现在,他望着下面闷声不吭在推进的光州军,恍惚间就看到了当年那支沙陀军的影子。

沙陀军是骑军,这些人是步甲,按理说两者绝不一样,可他们那种井然有序,那种自然内敛,却是如出一辙。

当年那些沙陀军就是如此,纵马冲奔,离散分合,几乎每个骑士都明白自己应该在哪个位置,他们又该做什幺。

而现在下面的那些光州军同样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这是一支一等一的精兵,堪比他们当年的银刀军,不,某些方面是更强,因为他们更有纪律!

当光州军和昔日仇寇沙陀军的影子混在一起,姚行仲内心涌出了强烈的愤怒。

他们徐州军就是想求个节度使,就是想安稳地过日子,可朝廷偏偏不让,那些江淮、朝廷的公卿也各个是伪君子,一个个说要给他们奏报朝廷,请求节度,然后就集结兵马打他们!

所有人都逼他们去死吗?啊!他们徐州人的命就是贱嘛?啊!

好,那就和你干!五年前他就该死了!多活五年已是向天挣来的!

这一次,他不会再逃了!

望着逼近的光州兵,姚行仲大吼一声:

「徐州子弟何在!」

顿时,大概有三十名披甲士在大吼回应:

「在!」

这些人正是之前从家中取出衣甲的老卒们,四年多的盗匪生涯极大地摧毁了他们的战阵素养,但他们的杀气却比当年更烈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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