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陕、晋宗室困顿,迁藩填川,开发边陲,既可解宗室之困,又可实西南之地,更可助剿安奢余孽,一举三得!此亦是『安内』之要务!臣以为,当速行移藩之策,调集精兵,先平西南之乱,再稳妥移藩!此乃社稷长治久安之基!」
李邦华立刻跟上:「钱侍郎所言极是!安奢不平,西南不靖,移藩便是空谈!且川黔滇地,蛮瘴未开,土司反复。若无强兵镇守,宗室贸然迁入,岂非羊入虎口?平定安奢,稳定西南,实乃移藩之前提!当速调得力大将,专责平叛!」
话题瞬间被带偏。帝党众人脸色微变。黄立极眉头深皱,浑浊的目光扫过钱谦益和李邦华。他缓缓开口:「移藩填川,自是国策。然事有轻重缓急。安奢之乱,确需先平。待西南稍定,道路畅通,再徐徐移藩,方为稳妥。否则,宗室贵胄,若在险地有失,朝廷颜面何存?」
这话滴水不漏,既支持移藩,又强调先平叛后移藩的顺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不高,却像根针扎破了紧绷的气氛。
「陛下!诸位大人!」
众人循声望去,是礼科给事中魏照乘。他出班一步,神色肃然,带着一股「为国直言」的慷慨。
「黄阁老所言甚是!移藩填川,平定安奢,皆为安内要务!然……」他话锋一转,声音拔高,「下官有一虑!川黔滇,山高路远,非中原腹地可比!宗室王爷,金枝玉叶,远徙险地,纵有朝廷大军平叛在先,然大军岂能久驻?待大军撤后,土司复叛,蛮寇作乱,王爷们手无寸铁,何以自保?何以震慑宵小?何以……为朝廷永镇西南边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看到无数惊疑不定的眼神,嘴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朗声道:
「臣查《皇明祖训》!太祖高皇帝明训:『凡封藩,予护卫兵。少者三千,多者万九千!』」他用了个「臣」字为自称,说明这话不是对黄立极和在场诸公说的,而是对并不在现场的崇祯皇帝说的!
「值此非常之时,当思非常之策!为保填川诸藩安危,为使其不负陛下重托,真能屏藩国家,镇守西南!臣——斗胆奏请!恳请陛下开恩!准予『填川』诸藩,依太祖祖训——重建护卫!」
轰!
整个文华殿东阁,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勋贵如英国公张之极、武清侯李诚铭,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帝党官员如黄立极、王在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眼神里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