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御座,坐下,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
所有大臣都躬身聆听。
「福王朱常洵,即刻启程,来京陛见,当面陈情。一应仪仗,皆从亲王例。」
「魏忠贤,暂停护送代藩一门去凤阳,即日返京,协同查明代逆暴毙一案。」
「着河南巡抚,速遣干员,护送福王府仪卫正、承奉正等一干涉事人等,并代逆妻、子等苦主,一并入京,不得有误!」
「此案,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主理,宗人府、锦衣卫协理,待人证到齐,详加审讯,据实奏报!」
旨意清晰,果断。让福王「陛见陈情」而非「受审」,是给足了面子;让魏忠贤「协同查案」而非「对质」,是模糊其角色;调用福王府的仪卫正(护卫头领)、承奉正(王府内官首领)和代王家眷,是把所有可能的证人都控制起来。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崇祯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都下去办差吧。国事艰难,北边、东边都不安生,朕不希望家里再出乱子。」
他顿了顿,像是最后才想起来,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若是宗亲勋贵,都能体谅朝廷的难处,譬如成国公,虽自身不检,其家产充公,也算……嗯,若是都能如这般深明大义,主动报效,助饷抗奴,朕又何须为这些银钱小事烦心,乃至伤了亲亲之和?」
这话,比之前更露骨了。「主动报效」,就是价码。甚至提到了刚刚被抄家的朱纯臣作为「榜样」。
大臣们心领神会,更深地躬下身子,缓缓退出了文华殿。殿内,只剩下崇祯一人,和那丝丝冒着寒气的冰盆。他靠在御座上,闭上眼睛,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着扶手。
文华殿的戏,算是唱完了上半场。下半场,得等角儿们都到了北京城,才好开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