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最后道:「四,特许福王府经营新拨五万亩之地,其所产茶株,择优可冠『御赐贡茶』名号,准其发卖。并准福王府于福州经营港口、市舶,可与海外商夷,如荷兰东印度公司等,照章纳税,互通有无。」
念完了,暖阁里又静下来。只有福王粗重的喘气声。
「不……不行啊陛下!」福王像是被踩了尾巴,也顾不得礼仪了,擡起头,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二百万两!臣倾家荡产也拿不出!福建那地方,臣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啊!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他哭得伤心欲绝,像是要被拉去砍头。
崇祯等他哭号声稍歇,才慢慢开口,语气居然缓和了些:「皇叔只知道河南地面熟,田里刨食。可知这天下之大,生财之道,多了去了。其实那二百万亩听着好多,实际上就是每亩征银三分,你实际到手还得打个折扣,一年就四五万两。至于下面人收多少.嘿嘿,不好说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福建临海,舟楫便利。那些红毛夷的夹板船,带来的可是真金白银。你守着那几亩地,收点租子,一年就是四五万进项?若能打通海路,与荷兰人做大买卖,其利何止十倍?朕听说福建大海商郑一官,广东大海商刘香,年入都有百万两乃至数百万两!你啊,和人家一比,土头土脑的穷王爷一个!」
福王哭声小了点,竖起耳朵听。
「朕给你『贡茶』的名分,就是给你一块金字招牌。给你福州修港口的权力,就是给你一座金山。」崇祯盯着他,「朝廷如今艰难,要的是宗室能自食其力,能为国分忧,那可是利国利己啊!皇叔,你若是肯带这个头,给天下宗室做个榜样,朕,绝不会亏待你。」
福王低着头,心思急转。海贸的利,他隐约听过,但总觉得风险太大。可现在,似乎没得选了……
崇祯看他神色挣扎,知道还差最后一把火。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一丝难得的,像是晚辈对长辈的关切:「还有一事。郑老娘娘年事已高,在京中,想必也时常思念皇叔。若皇叔移藩福州,朕可下道恩旨,准太妃随皇叔一同就藩,颐养天年。皇叔也能朝夕侍奉,以尽孝道。免得母子分离,徒增牵挂。」
「……准母妃随行?」福王猛地擡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崇祯。
允许藩王带着太妃就藩,这是天大的恩典!意味着他不仅能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还能带着母亲,在福建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正享受亲王的尊荣和自由!
虽然没了田产,但皇帝给了海贸的特许……这,这似乎……是一条活路,甚至是一条比以前更自在的路?
崇祯点点头:「还有呢!你在洛阳,出城都是不许的,到了福建,全省任你行走!带着老太太,想去哪里玩都行啊!」
这个恩典可不小!
钱财固然心疼,可命和往后几十年的逍遥,也很重要啊!
他趴在地上,这次磕头的声音实在了许多。
「臣……臣……叩谢陛下天恩!!」声音嘶哑,却带了点劫后余生的味道。「陛下为臣思虑周全,恩同再造!臣……臣就是砸锅卖铁,也定将那二百万两饷银凑齐,献于朝廷!一切……但凭陛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