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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这份报纸的第二版,「国是论坛」栏里,刊着另一篇文章。
标题是:《救国三策与人格三问——致卫道子诸君》。
署名,还是朱思文。
文章的开头,没有寒暄,直指当日的《剃发颂》。
「读伪金朝鲜所谓『状元』李杭之《剃发颂》,字字刺目,句句诛心。吾辈读书人,平生所重者,不过气节二字。然刀锋之下,气节几何?可换得项上头颅否?」
笔锋随即一转,指向了持续数日的辩论核心。
「卫道子先生忧国忧民,言必称宗室科举乃与寒门争利,坏国家取士大典。此心可鉴。然思文有一事不明,敢请教先生:如今陕豫饥民待哺,九边饷银匮乏,国库空空如也。救国如救火,非钱粮不可。然则,钱粮从何而来?」
问题抛出后,文章列出了三条路,谓之「三策」。
「策一:遣干员南下,彻查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等地官田隐占之情,令其一体纳粮,取消士绅优免。」
「策二:在两京一十三省,向所有商贸产业开征厘金商税,士绅家业,一并计征。」
「策三:即行废除藩禁,准宗室子弟从事四民之业,以此换取藩王郡王借钱粮与朝廷,暂解朝廷燃眉之急。」
写完三条,朱思文笔锋如刀,逼问一句:
「三策皆非万全,然救国刻不容缓。敢问卫先生,三策必选其一,当以何者为先?若三者皆否,则活民之资、御虏之饷,又从何而出?莫非坐视社稷倾覆,而后与李杭辈同写《剃发颂》耶?」
这第一问,已是刁钻。文章却并未停止,继而提出了更诛心的「第二问」。
「姑且抛开钱粮之事。思文再设一境,请先生凭心自问:若先生此刻非居大明京师,而是身处朝鲜汉阳,身为两班士子……」
「伪金爱新觉罗一族,欲与你同场科举,争抢状元之名,阁下当如何?是赞其『天下为公』,还是斥其『亵渎斯文』?」
「那黄台吉要征你家百年积存之厘金商税以充军饷,阁下是欣然『报效』,还是誓死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