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慎行是「同宗」的,是老侯爷的「族侄」,老管家也派人通知了他。
当周慎行听到江夏侯的世子病了,急忙拎着药袋,跟着杜御医一起匆忙来了「族叔」的江夏侯府。
传话的人没说是什幺病,一路上周慎行都神情凝重,偶尔叹息一声。
搞的杜御医有些忐忑,以为遇到了疑难杂症。
直到他们看到周骥,心中的担心全都放了下来。
周骥正在女人堆里嬉笑,哪像有病的样子。
引路的仆人没有进来,廊下也没有仆役,没人给他们通禀,可是周骥被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他。
周慎行、杜御医在廊下站着等了片刻。
周骥他们的嬉笑声没有停歇的意思。
杜御医的脸色很不好看。
无奈之下,周慎行叫了一声:「世子!」
声音被女人的嬉笑声盖住了。
「世子!」周慎行提高了嗓门。
周骥终于听到了,懒洋洋地被女人搀扶起来,「周老哥,杜御医,快来,给爷把个脉,爷的痔疮犯了。」
杜御医:
这点小病买了痔疮膏抹一抹就行了,今天竟然惊动了两名御医。
这要是传扬出去,太医院的脸上就无光了。
周慎行却脸上带着心疼,躬身道:「世子,这可不是小病啊,疼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看着他谄媚的样子,杜御医心中无比的腻歪,上次生熟半夏之争,自己也是瞎了眼,还帮着他说话。
「"
周骥不耐烦道:「那就快点过来把脉啊!」
周慎行进了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坚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唯恐碰到哪位小娘子。
等他到了周骥的身边,早已经面红耳赤,额头出了不少细汗,还不忘回头招呼:「杜御医,快来吧。」
杜御医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跟在后面。来都来了,把个脉再说吧。
周骥将右手腕搭在一个女人的胸前:「来吧。」
杜御医老脸羞臊,眼睛已经无处安放。
周慎行深吸一口气,伸出两个手指搭了上去,半闭着眼。努力压抑心中的骚动,管住眼睛不乱看。
周世子的这种荒唐举措,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见过比这更荒唐的。
当他拿下手指,周骥瞥了他一眼,「怎幺样?」
周慎行站起身道:「还请杜御医也把了脉。」
杜御医放上手指,慢慢静了心神,听了脉象就松开手。
不等周骥询问,杜御医起身,径直出去了,没有询问病人问题。
看着西斜的太阳,杜御医心中叹息不已,给勋贵看病,比给陛下看病还累。
老管家闻讯赶来,身后跟在周骥身边的一群清客、帮闲、长随。
周慎行留在最后,关切地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提出:「世子,让老夫看看你的舌头。」
周御医又宽慰了两句,才躬身告退。
老管家迎上了两位御医。
帮闲们都关切地涌进屋子,七嘴八舌地关心周骥的病情。
老管家拱手施礼,」杜御医,周御医,辛劳了!世子病情如何?」
杜御医捻着胡子道:「无甚大碍,老夫开个药膏,每天早晚擦拭就行了。」
周骥在屋里大叫:「上次就是你的药膏,这才几天就犯了?!」
杜御医气的老脸通红,冲老管家拱拱手:「老夫无能,请贵府另请高明。」
说着拎着药袋就朝外走,老管家急忙拦住,忙不迭地赔着不是。
这已经是疮疡科最好的医生了,如果不接受,找来的只会更差。
杜御医忌惮江夏侯府的权势,勉强开了药方,叮嘱道:「世子每天早晚都要勤洗,尤其是睡前,洗干净就不容易复发了。」
丢下这句话,他拿着诊金就冲老管家拱拱手,「老夫告辞!」
杜御医大步流星,步履匆忙。
他都没有招呼周御医,唯恐走慢了自己就不干净了。
周骥已经躺在了女人堆里,不满地嘀咕,「这老贼像个骗子,每天洗澡会伤元气的,他连这个都不知道,竟然是御医!」
周骥连连摇头叹息,「太医院也不过如此。」
清客、帮闲们也凑趣跟着大骂了一通太医院,丝毫不顾及旁边还有个周御医在场。
老管家送来了药膏,询问道:「世子,这是杜御医开的药膏,您现在用上吧?」
「用了还不是复发?」周骥嘟囔道,「这老贼医术太一般了。」
周慎行陪着笑:「世子,杜御医就是脾气倔,医术还是精良的。」
老管家也跟着劝道:「世子爷,还是用药吧,至少用了药就不疼了。」
周骥看了周慎行一眼:「周哥,你也是御医,帮我看看吧,老复发也不行啊。」
周慎行愣了,老夫看————看?
「世子,好啊,老夫察看一眼。」
周骥趴了下来,他的小妾上前帮忙撩起衣服。
周慎行刚凑过去就闻到一股臭味,直冲天灵盖。
呕!
周慎行差点吐了。
忍着恶心看了一眼,周慎行急忙退后,「好了!老夫看过了。」
老管家急忙示意,」别掩衣服了,现在就抹药吧。」
两名小妾忍着恶心,互相协助给抹上药膏。
终于,她们做到中途就受不了了,捂着嘴冲了出去,在廊下吐的稀里哗啦。
周慎行终于明白为何杜御医只是把了脉,立刻就开了药方,还劝世子勤洗澡O
杜御医肯定也闻过、看过。
夏天的旱厕也不过如此吧?
呕!
廊下的呕吐声刺激了他,差点也跟着吐了。
却有两个帮闲自告奋勇,上前帮助抹了药膏。
他们清洗、擦药,动作娴熟、轻柔,比对初恋的情人还要有耐心。
他们一边忙碌,一边说说笑笑,好像鼻子已经失也了一般。
周骥冷冷地吩咐:「管家,那两个吐的女人,拉出去杖二十。」
廊下,刚吐完的两个小妾吓得花容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打二十板子,是用宽厚的大毛竹板子,而不是竹条。
两人即便不留下暗疾,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了。
但是她们只是在恐惧中接受了命运,没有出声求饶。
因为求饶只会惩罚的更重。
~
太阳西斜,落在了树梢上。
树枝轻轻摇晃,风已经带着凉意。
周慎行开了一剂外用清洗的药方,立刻拱手告辞:「世子,时辰不早了,老夫今华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望您。」
虽然他想巴结到夏侯府,但是那股味道,比溃烂生蛆的伤口还令他作呕,心中的勇气在臭气的薰陶下节节败退。
周慎行最后也忍不住劝道:「世子,杜御医说的有道理,勤洗才不容易复发。」
周骥压根没有理会他,早已经歪在了女人身上。一群清客、帮灵也在一旁闹哄哄的。
周御医一个人孤独地站着,无人理睬,只好讪山地退了下去。
老管家将两个小妾送出去行刑,又过来送周慎行出府。
院子里传来行刑的声音,还有两个小妾的尖声惨叫。
周慎行绷着老脸,走的更快了。
兔死狐悲,屋内的女人都强颜欢笑,气氛终究还是低落了。
周骥用了药膏,一阵清凉侵袭,终于不那幺疼了。
他眼珠一转,不由地笑了起来。
一群清客、帮灵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
方香永明白,世子爷笑的这幺奸,肯定没琢磨好事。
他也跟着笑道:「世子爷,有什幺乐呵?说出来也让学生乐呵乐呵呗?」
周骥突然止住了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知道?」
方香永后背一阵发凉,怎幺就忘记了眼前是喜怒无常的世子爷。
外面小妾的惨叫声已经变得虚弱。
莫非自己也要喘几耳光、打几板子?
方香永陪着小心道:「世子爷,学生听您吩咐。」
周骥脸上的笑容又冒了出来:「两个小妾吐了,爷看的出来,周慎行也差点吐了。」
他盲过身子,扫视众人道:「你们说,许克生会不会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