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铺子我买下了。」
「多少钱?」
「一百二十五贯。」
袁管家气的直揉额头:「老子就晚了片刻功夫!你个逆子!」
啪!
他直接抽了儿子一个耳光:「这个价格买个屁啊?你猪脑子吗?」
本以为能捡漏,没想到蠢儿子直接原价买来了。
这个位置有些偏,他认为一百二十五贯都高了。
袁大郎捂着腮帮子,没了刚才的得意:「父亲,那————契约都签了!」
啪!
袁管家又抽了他一耳光,「蠢货!你往日的威风呢?自己看着解决。」
不等儿子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上马,呵斥道:「处理干净,赶紧滚回家去!」
袁管家催马走了。
~
袁大郎转身回屋。
屋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陈老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郎,现在去衙门备案吧?」
袁大郎拿起契约,几下撕碎了,然后指着陈老丈破口大骂:「老狗!你和刚才的那个酸丁串通好了,骗爷的钱?」
他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打人。
街坊们急忙上前劝架。
陈老丈吓得后退一步,躲在人群后连连摆手道:「没有,小老儿都不认识他————」
袁大郎唾了一口,招呼帮闲走了。
坊长、邻居们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房子没卖成?买家反悔了?
他们也都要走,谁都有一堆事要忙。
陈老丈如梦方醒,急忙拦住他们:「各位稍等,稍等,还有一个买家,应该能成交,马上就成交,请稍等小老儿片刻。」
陈老丈打躬作揖,苦苦哀求,坊长他们才勉强重新坐下。
陈老丈急忙冲出铺子,顾不上污水弄脏了衣服,急忙向许克生追去。
他从周管家、袁大郎的出价想明白了,如果再不卖,知道的贵人越来越多,价格只会越来越低。
贵人个个都有钱,但是给的价却只会一个比一个低。
刚才袁大郎说的「四十贯」甚至可能就是一个高点。
这种亏到姥姥家的价格,到时候卖了,自己血亏;
不卖————
届时自己还能说了算吗?
~
许克生他们刚出了三山街的街口。
林司吏要回衙门,许克生要回家,周三柱也要回村子。
林司吏安慰道:「启明,稍安勿躁,在下继续寻访,总能买到合适的铺子。」
三个人正在路口说话,袁大郎带着仆人从后面来了。
许克生笑道:「冤大头来了。」
林司吏、周三柱都笑了,刚才许克生擡价,让袁大郎的出价高了三倍。
袁大郎看到许克生,当即大怒,「酸丁!你敢坑我?」
他和帮闲将许克生一行人围拢了起来。
周三柱急忙将许克生挡在身后。
林司吏皱眉道:「各位,又没人强买强卖,这是做什幺?」
袁大郎叫道:「你们和那老狗串通一起,坑了爷!」
许克生的脸沉了下来:「你不要胡说!是你自己出的价!」
袁大郎撸起了袖子,狞笑道:「爷是被你擡的价!」
他和帮闲吵吵嚷嚷,和周三柱他们推搡起来,就要动手打人,跟随许克生的锦衣卫的小旗走了过来,咳嗽一声:「都散了吧!」
袁大郎的帮闲先怂了,这是锦衣卫,可不是巡街的兵马司的士兵。
袁大郎看看小旗,终究没有对着干的胆子,只好悻悻地带人走了。
看着他们走开了,小旗也退到了一旁。
林司吏以为是巡街的锦衣卫,急忙冲小旗拱手道谢。
~
三个人正要分开,陈老丈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远远地叫道:「请留步!」
林司吏皱眉道:「这老贼怎幺一幅屁股着火的样子?」
许克生疑惑道:「莫非买卖没成?袁大郎没做冤大头?」
说话间,陈老丈已经到了跟前,气喘吁吁地冲三人拱手施礼,」三位,幸好没走远。」
周三柱讥讽道:「怎幺,房子卖了一百多贯,要请客啊?」
陈老丈尴尬地笑了笑:「小老儿想了,咱是和这位相公第一个成交的,这铺子只能卖给相公,就婉拒了刚才的那位大郎。」
林司吏也厌恶他不讲信用,直接揭穿了他:「老人家,袁大郎没有买你的铺子吧?」
陈老丈讷讷地不说话。
许克生笑道:「七十贯。」
对于这种没有信誉的,许克生砍起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陈老丈涨红了脸,几乎跳着脚叫道:「你————刚才咱们是八十五贯成交的。」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甚至有闲汉抱着膀子驻足围观。
「刚才你不是也反悔了吗?」许克生缓缓道。
陈老丈连连摇头,坚持道:「八十五贯。」
许克生没有理会他,而是招呼林司吏、周三柱走人。
陈老丈咬咬牙,冲着他的后背叫道:「八十贯。」
许克生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七十五贯!」
林司吏低声道:「启明,可以考虑了。」
许克生笑着摇摇头,还是在向前走。
「依你,七十贯!」陈老丈悲愤地叫道。
他现在害怕的很,担心错过了这个村,下一个就是黑店。
许克生转过身,笑道:「成交!」
林司吏、周三柱两人都目瞪口呆,竟然成交了?!
陈老丈心疼的脸皮直抽抽,苦笑道:「三位请吧,坊长、中人都在等着呢。
他先带头回去了。
周三柱简直不敢相信,「他这就让了?」
出门的功夫,一下便宜了十五贯!
许克生笑道:「他再拖下去,来买的贵人只会给的更低。」
想到老管家、袁大郎最初的报价,都是四十贯左右。
也就是说,这才是权贵的心理价位。
相比之下,卖七十贯,陈老丈还多拿了三十贯。
林司吏恍然大悟:「拖的越久,知道的贵人越多,他越亏。」
~
众人回去,许克生和陈老丈签了买卖合约,剩下的就是去衙门备案。
这件事林司吏就给办了,不需要许克生去。
和陈老丈约定了三日内腾空房子,届时支付购房尾款,交割房子。
陈老丈看着合约,心疼的几乎如割肉一般:「要是把门前清理干净,少于一百五十贯,小老儿是万万不能出手的。」
众人像看白痴一般看了看他,关键就是你不能清理啊!
林司吏拿着合约看了一遍,心中感叹不已。
「贤侄,恭喜啊!一铺养三代啊!」
许克生才来京城不到一年,竟然已经可以拿出这幺多钱买铺子。
单是这赚钱的水平,在年轻人之中已经无人能敌了。
许克生也是喜笑颜开:「同喜!同喜!」
坊长认识林司吏,得知许克生是秀才,也上前陪着笑:「许相公,小老儿是这里的坊长,有需要效劳的,尽管来找。」
邻居们也都上前打招呼。
许克生客气地一一拱手还礼。
只有陈老丈被晾在一旁,苦着脸,心疼的滴血。
坊长、邻居拿着自己的那份茶钱告辞了,林司吏招呼陈老丈,」一起走吧,去衙门办理备案。」
陈老丈知道他是县衙工房的头儿,也不敢有什幺抱怨,乖乖地锁了门,跟着一起走了。
众人一起出了三山街。
林司吏带着林老汉去上元县衙。
周三柱赶着牛车,拉了两筐鸡蛋壳回村子。
许克生径直去了贡院,准备去逛一圈书店,看看最近又出了什幺新书。
许克生脚步轻松,心情愉悦,今天捡了个大漏。
来之前,许克生清点过自己的财产。
他现在有两颗走盘珠,再加上太子支付的诊金,还有平时积攒的诊金,足够支付这次买铺子的钱。
唯一的压力就是付了购房钱之后,他的钱袋子所剩无几了。
虽然有了铺子,但是眼下已经没了进药材的钱。
等攒一些钱,将药铺开起来就好了。
自己日常赚的诊金,加上药铺卖药的收入,还有太子给的诊金,手头就宽裕起来了。
只是未来一两个月,要和董桂花过一段时间的紧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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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许克生出了三山街,接连穿过承恩寺、洞神宫,出来就是贡院了。
挑了一家大书店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