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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存了?为何?」

卫士方有些奇怪,一个普通的绑架案罢了。

「也许牵涉了什幺秘密,或者牵涉了大人物。」董百户猜测道。

董百户到了水沟旁边,感觉树枝拨到了什幺东西。

他以为是石块,但还是低头看了一眼。

竟然是一个白色的瓷瓶,在月光下泛着一点光。

他伸手拿了出来。

打开瓶塞,一股药的清香喷涌而出。

卫博士看他有收获,急忙凑过来。

看到瓷瓶他的脸色变了,失声叫道:「这是老师装药的瓷瓶。」

两人正说着话,一顿狂暴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两人站直了身子,董百户疑惑道:「二十多匹战马!今晚这是怎幺了?」

~

马队转瞬即至,在路口缓缓勒住了。

火把通明,中间簇拥着几个汉子。

卫博士看到为首的是一个健壮的黑脸中年汉子。

月光朦胧,看不清补子,但是他看到了汉子身后的陈同知,为首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蒋!

董百户没想到衙门的上官都来了,急忙收起瓷瓶,上前拱手施礼:「末将上左千户所后百户所百户董金柱拜见指挥使!」

蒋问道:「董百户,你们在此干什幺?」

「禀指挥使,末将的好友应天府的廪膳生许克生失踪了,末将前来查找线索」

蒋没想到手下已经捷足先登了,立刻跳下马,走了过去。

「查到什幺了?」

董百户拿出瓷瓶,双手奉上:「指挥使,末将只在路边的水沟找到了这个瓷瓶。据许生的弟子辨认,正是许生珍贵之物。」

蒋很满意。

出门就有收获!

至少陛下、太子那初步有个交代了。

他伸手接了过去,对着月光看了一眼,没发现什幺特别的地方,便收了起来。

「本官奉旨来查办这个案子,你细说前后的经过。」

!!!

奉旨?!

董百户吃了一惊,一个生员丢失,竟然惊动了陛下?

还让锦衣卫的老大亲自负责?

许相公到底干了什幺?

董百户将卫医官拉过来:「指挥使,他是太仆寺的兽医博士,也是他来报的案子。」

「好,那就他来讲。」蒋微微颔首。

等卫士方将知道的全部说了一个遍,蒋沉思片刻后,开始下达命令,无非京城大索。

同知、指挥签事纷纷领命而去。

蒋看着小小的百户,吩咐道:「你和卫博士便宜行事吧,在城里可能的地方都去转转。」

~

一更鼓响,外面传来消息:「陛下、太子殿下,锦衣卫指挥使蒋求见。」

「宣!」朱元璋立刻喝道。

蒋快步进了咸阳宫,被带进了寝殿,上前给朱元璋、太子施礼。

朱标直接打断了他:「说吧,查出了什幺?」

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禀陛下、太子殿下,在许相公失踪的附近,找到了这个白色的瓷瓶,里面只有一颗药丸。」

朱元璋吩咐道:「传戴院判。」

戴思恭进了寝殿正要施礼,却被朱标打断了:「院判,看看蒋??手里的瓷瓶。」

戴思恭看了一眼瓷瓶,脸色就变得紧张了。

接过后打开瓶塞,只是嗅了嗅脸色当即大变,他的手颤抖了起来:「陛下,太子殿下,这就是许生说的救他性命的药。」

朱元璋和儿子对视一眼,许克生真的被绑架了!

不然救命的药不可能掉落。

蒋??又说道:「锦衣卫查询了皇城、外廓的各城门,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出城,更没有看到和许相公相似容貌的人出城。」

「锦衣卫也跟踪了许相公相熟的同学,其中邱少达、彭国忠他们在宵禁前拜了魁星,已经在去考场的路上。」

「许相公没有和他们同行。」

「根据他们的交谈,今晚许相公爽约了,一直未露面。」

朱标追问道:「失踪的路口,没有人看见什幺吗?」

「禀殿下,当时已经是傍晚,附近没有人看到。」

「兵马司的士兵呢?不是在路口有值守的吗?」朱元璋跟着问道。

蒋躬身道:「陛下,当时执勤的士兵偷懒,到不远处的酒馆避风去了。」

朱标的脸沉了下来:「将这些失职的士兵全部拘押!」

如果这些士兵忠于职守————

可惜没有如果!

朱元璋淡然道:「去吧,继续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朱元璋的心情很糟糕,儿子的病情刚稳定,在一步一步向好,医生却不见了。

万一再有反复,许克生却不在,标儿岂不是危险了?

~

朱元璋父子相对枯坐。

「父皇,会不会是王大锤」他们?」

「标儿,王大锤已经死了。」

「父皇,也可能是他们的余孽。」

「希望不是吧!」朱元璋叹了口气。

见朱标情绪低落,朱元璋将他赶回寝殿,催促他躺在床上休息。

朱元璋坐在床榻旁,父子两人商量寻人的策略。

无非就是多派人手,搜山检海。

人手不缺,但是最怕的是许克生已经出了意外。

「要考试了,不知道许生能赶上吗?他将这次乡试看的很重要。」

「标儿,看锦衣卫的努力吧。

朱标身体虚弱,渐渐睡了过去。

朱元璋示意宫人端走烛火,带着朱允炆兄弟出了寝殿。

走到大殿,他嘱咐两个孙儿回去休息。

又命令周云齐道:「去通知东华门守卫,再有人、有消息来,直接送去谨身殿。」

~

夜渐渐深了。

贡院火把通明。

子时已到,贡院大门缓缓敞开,生员们排着长队入场。

邱少达皱着眉四处寻找:「彭兄,你看到老许了吗?」

彭国忠摇摇头:「没看到。」

邱少达低声道:「老彭啊,我怎幺心惊肉跳的。」

彭国忠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许兄为人正派,又没有仇家,肯定临时有急事耽搁片刻。

「他会来的!入场要一直到凌晨的五更天呢,时间宽裕着呢!」

邱少达叹了口气:「应该是吧!」

可是许克生今晚爽约了,聚餐没去,拜魁星也没去。

这不是许克生的作派。

他是个很守时、很讲信誉的人。

邱少达脚步沉重,一步三回头,渴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来。

直到他进了大门,灯光刺眼,已经看不清来时路。

可惜。

许克生一直都没有出现。

~

还有一个人和邱少达一样,眼巴巴地盼望着许克生的到来。

吴老二蜷缩在一个巷口的石狗后面,眼睛锐利地看着官道。

这是许克生的必经之路。

远处的路口星星点点,是打着火把给生员引路的士兵。

眼看着生员三五成群地经过,吴老二就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

以为等许克生过来了,自己跳出来对脖子一棍。

将人撂倒!

拖走!

收工!

没想到赶考的生员都是呼朋引伴,最多的二十多号人,罕有一个人独行,路口还有士兵。

打晕带走的计划行不通了。

只能改为将人打晕,然后迅速逃走。

吴老二心中叹息,对科考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显然,很多传言都是错误的。

这次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这里就在许克生的家附近,刚才还来了一拨锦衣卫在附近寻找什幺。让吴老二心惊肉跳,差点以为走漏风声了。

幸好他们来了一拨人后,最后都走光了。

巷子深处,一个乞丐在呼呼大睡,鼾声让吴老二更加心烦,恨不得一刀子结果他。

吴老二仔细地看着每一个过去的人。

这里是两条路口的中间,吴老二有把握完美脱身。

他决定下手重一些,让许克生躺十天半个月的。

自家的房子已经卖了;

妻儿老小都送走了;

连卖鱼杂的挑子都转让了。

今晚做完这一票,天亮就出城,带着家人直奔松江府。

晚风吹过。

落叶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路上的考生渐渐稀落了。

吴老二的手脚冻得冰冷。

他有些焦躁了,许克生人呢?

幸好早核实过了,许克生今年参加乡试。

他安慰自己,人少也好,行动起来更方便。

~

董百户站住一个路口犯了难。

许克生能去哪里?

他不喜欢去酒楼,不去画舫,更不去烟花柳巷之地。

除了府学,好像就是周家庄了。

肯定有番子去周家庄询问了。

自己该去哪里呢?

卫博士在一旁问道:「百户,你说会不会被扔进监牢了?」

「卫博士,为何这幺想?」

「老师是生员,不会结下深仇大恨,但他是医生,说不定得罪过谁。」

「卫博士,打一顿比扔监狱更解气吧?」董百户以己度人,揣测道。

「在这个时候扔进监狱,等乡试结束之后放出来,等于毁了他的前程,比打人更毒辣。」

卫博士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他经常去勋贵家治疗牲口,偶尔听到一些豪门的腌攒事,这种报复就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种。

董百户沉吟起来,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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