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拍了拍肚子:「还美美地吃了一顿。」
董桂花看着他无事,眼泪终于滚滚落下,香肩耸动,小声抽泣起来。
许克生快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小手无骨,冷的像一块冰。
「我没事了,回来拿了考篮,现在要去考场。」
董桂花擦擦眼泪:「嗯!」
看着她的眼睛都肿了,许克生凑过去想安慰几句。
大傻狗挤了过来,没有眼力见地蹭在两人中间,撞一下许克生,推一下董桂花,还欢快地摇着尾巴。
悲伤、暖昧的氛围瞬间没有了,只剩下阿黄见到主人的欢乐。
许克生松开董桂花的手,揉揉阿黄的大头,阿黄享受地嗯嗯几声。
董桂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心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二郎平安无事,就是世上最好的事。
~
许克生快步去了廊下拿起考篮,检查了印卷、卷票。
里面竟然多了一个瓷瓶,那是他的药,里面只有一颗药丸。
董桂花低声道:「奴家担心你考场要用。」
她在家想到二郎既然失踪了,身上的药也不一定能够幸存。
于是就在篮子里放了一瓶,备着急用。
许克生笑着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看到能帮助许克生,董桂花破涕为笑,擡手轻轻地拢了拢头发。
许克生拎起篮子:「你闩上门就去睡吧,白天没事就多睡一会儿。我晚上就回来了。」
他这次一去就是傍晚擦黑能出来。
断断续考九天,很折磨人。
「奴家知道了。」
董桂花用力点点头,跟着阿黄送到了门口。
看着许克生上了马车,董百户带人催马护在左右。
她想问问他,夜里到底去了哪里,又害怕有难以承受的消息,最后没有张□。
等他考试回来吧。
马车被骑士们护的密不透风。
火把照红了门口的天际。
等马车走远了,董桂花悄悄走出门,看着远去的火龙。
刚才被许克生握住的右手还有余温,刚才只顾着激动了,没觉得什幺。
现在。
她的心里小鹿狂撞。
~
直到火龙彻底消失在远方,董桂花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门上了门。
晚上第一天考试就结束了,二郎届时会回来。
该做点什幺给他补补呢?
二郎考了一天,肯定又饿又累。
白天炖点汤吧,做点荤素搭配的,给他好好补一补。
董桂花朝厨房走去,还用力挥舞一下小拳头。
二郎这次一定桂榜有名!
阿黄又绕了过来,围着她讨好地打转,尾巴扫着她。
董桂花一把揪着它的脖子:「你个傻狗!」
阿黄擡起头,无辜地看看咬牙切齿的少女。
董桂花笑着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大傻狗!」
~
吴老二活动了一下双脚,蹲了大半夜腿麻了。
五更鼓响了,贡院眼看要关门了,一直没有等许克生过去。
许克生去了哪里?
放弃了,不考了?
十年寒窗为了什幺?就是为了今天弃考?
还是他从别的路线走了?
自己监视他大半天了,下午还在家的。
不可能走其他路线的!
没必要再等了。
吴老二决定回家了。
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双腿,这种埋伏真不是人干的活。
双手双脚冰块一块。
突然,他闪电般地蹲下,朝墙角缩了缩,眼睛警惕地看着外面。
一群锦衣卫鲜衣怒马正在快速赶来,火把照亮了整条街,如火龙一般席卷而来。
队伍靠近了。
火把太多太亮了,几乎将他照的无处遁形。
吴老二又朝角落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将身子挤进墙里。
为首的一群骑兵簇拥着一个红脸膛的汉子,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蒋。
后面更多的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
!!!
蒋亲自护送!
什幺人竟然要这幺高的护送规格?
这人是谁?
他们从哪里来?
他们要去哪里?
怎幺看着是从许克生家的方向来的?
不会许克生就坐在马车上吧?
吴老二的心中闪过无数个问号,和无数个想法。
他被自己最后的猜测逗笑了,感觉自己太幽默了。
让从二品大员亲自护送,许克生要下辈子了。
吴老二笑了笑,很快就放下了。
也许是皇子皇孙,但是终究和自己的任务无关。自己很快就要去海外生活了,京城的一切都将是梦幻。
队伍终于过去了,眼前的光线重新变得暗淡。
吴老二终于大胆地站了起来。
该回客栈了,美美地吃了一顿热乎饭,好好睡一觉。
那个该死的打呼噜的乞丐,不知何时走了。
今天任务失败了,不过乡试还有两场。
吴老二决定第二场的夜里再来堵截,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世子爷的任务。
~
子时。
贡院的大门关闭了,考生入场结束。
门前冷冷清清,权贵家送行的仆人在陆续离开。
邱少达看向左前方的考棚,那是许克生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
许兄终究还是没来!
邱少达心里很难受,他知道许克生平日付出的艰辛,没日没夜的学习就是为了今天的考试。
结果。
临考的前夜,人却不见了!
许兄到底遭遇了什幺?
没听说他有过仇家。
考场一片寂静,甚至有了轻微的鼾声在空中交织。
天亮才会发卷子开考,不少考生已经靠着墙开始睡觉,养精蓄锐好应对白天的考试。
邱少达也收起心思,靠在墙上,准备打个盹。
许兄值得挂念,但是眼下自己的功名更重要。
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邱少达起初以为是巡视的官员,没有在意。
只是微微睁开眼,瞥了一下。
一个士兵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一个生员。
???
谁来这幺晚?
邱少达刚准备闭眼,不想去猜测无关的事情。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能有谁?!
他急忙探出头。
果然!
是许克生!
邱少达喉咙咯咯作响,激动地差点叫了出来。
附近的站岗的士兵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一旦开口说话就会上前喝止。
许克生恰好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示意一切都好。
邱少达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冲许克生挥手示意。
许兄来了!
真好!
邱少达看着许克生进了号棚,心里彻底放松了下来。
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慢慢地他也睡着了。
~
咸阳宫。
朱标刚刚醒来,喝了一口水。
想到踪影全无的许克生,他已经困意全无。
「许克生找到了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其实没有抱希望。
只希望能听到一点好消息,哪怕是有一点线索也好。
值夜的宫女上前回道:「禀殿下,人已经找到了。」
朱标立刻来了精神,半擡起身子,脱口而出一堆的问题:「在哪里找到的?人受伤了吗?谁抓走的他?」
宫女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殿下,奴婢只知道这些消息。」
朱标理解地点点头:「知道这些很好了,扶本宫起来。」
父皇不许宫人干政,知道这些必然也是谨身殿刻意送来的。
宫女搀扶他下了床,帮他穿上长衫。
张华已经闻讯赶来,低声问道:「殿下,怎幺起来了?这还不到丑时呢。」
恰好外面隐约传来梆子响。
朱标笑道:「丑时?现在都五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