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训狗
许克生再次醒来。
脖子一天被砍了两次,转一下就疼。
醒了醒神,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柴房,躺在一堆麦草上。
身子不便动弹,手脚都被绳子捆住了,双手被捆在后背。
透过门板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
已经夕阳西下了。
这是一间依托东墙建的柴房。
王大锤他们换了地方,之前的院子,东侧没有柴房。
许克生十分遗憾,就差几步,身体再好一点就逃出生天了。
韩二柱、韩五云肯定已经死了。
如果没有其他同伙,这里就是余大更、王大锤两个人。
希望如此吧!
人少一些,更好对付。
王大锤武功高强,韩氏兄弟、余大更都听他的。
许克生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王大锤就是朝廷通缉的那个要犯。
外面有人走过来。
柴门被打开了。
是王大锤,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拿着一个窝头,端着一碗水。
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解开了许克生双手的绳子。
「吃饭吧。」
他将窝头、水递了过去。
许克生接过窝头,吃了两口就噎的难受。
急忙喝了一口水,不由地皱眉,
「怎幺是生水?」
但是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着水将窝头吃了下去。
不知道后续怎幺样,保存体力为先。
王大锤没急着走,而是盘腿坐下,
「韩二柱疯了,是你下的毒?」
「你要替韩氏兄弟报仇?」许克生靠在墙上反问道。
「我只对毒感兴趣。」王大锤摇摇头。
他又补充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
许克生看看他,没有说话。
你们都是绑匪,就别搞什幺歧视链了。
「毒药方便说吗?我可以给你准备好吃的。」
「你现在放了我,就给你方子。」许克生淡然道。
「最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远离京城,不用给老朱家看病的地方。」
「为什幺这样对我?」许克生皱眉道。
老子的命运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决定。
「你父母不在了,也没结婚,去哪里不是生活?送你去的地方也很不错,你凭医术都活的很滋润。你给朱重八看病,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王大锤自顾自地说着。
「你应该加一句话。」许克生笑了,这味儿太熟悉了。
「加—加什幺?」
「这都是为你好!」许克生揶揄道。
王大锤忍不住也笑了,「你不该给皇室看病。」
「这是我能左右的吗?」
「所以我帮你啊!」王大锤促狭道。
许克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问道:
「你是哪个大案的幸存者?」
王大锤脸色瞬间变了,目光变得冰冷,如刀锋一般盯着许克生。
许克生知道自己猜对了,自顾自地说道:
「空印案?过去十五六年了,太早了,那个时候你只是幼儿,不可能有逃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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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恒案?才过去五六年,你们没机会在京城建立这幺稳固的势力。」
那王大锤他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你们是胡惟庸案的犯官家属。」
王大锤看着他,良久才叹道,
「你很聪明!」
许克生心中叹息,没想到竟然是这群人。
他们和老朱家血海深仇,自己遭了池鱼之殃。
「你是谁的家人?」许克生试探道。
王大锤没有隐瞒:
「先考曾是中书省的考功郎,冤案爆发后他也遇害了。」
「他只是兢兢业业的小官员,与世无争,只因为他的衙门属于中书省,他就被害了。」
「还有我的母亲,我的两个弟弟。」
王大锤平淡地说着往事。
但是许克生感受到他的愤懑,还有他的忧伤。
王大锤突然不说了,站起了身。
许克生看着他清秀的模样,不理解为何嗓音这幺难听。
王大锤围着汗巾,看不见脖子,但是他的五官不像是受过伤的。
王大锤瞪了他一眼,不悦道:
「看什幺看?」
说着话,他上前就要将许克生重新绑上。
许克生皱眉道:
「我夜里上厕所怎幺办?」
王大锤愣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许克生又问道:
「为何叫你大锤?考功郎的孩子不会是这个名字。」
「船找到了就送你走。」王大锤关上门走开了。
许克生注意到他的右侧后腰挂着一柄骨朵,两尺长的锤柄,拳头大的八楞紫金锤头。
许克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柴草上躺平。
王大锤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费心自己查的呢?
他们又是何时盯上了自己?
难道就是元宵节进宫的当天吗?
王大锤很快又回来了,牵着一条黄色细犬。
许克生看了它的外形,头长狭窄,四肢修长有力,这是一种凶猛的猎犬。
他将狗放在离许克生不远的地方,轻轻拍了拍狗头,
「阿黄,蹲下!」
又指着许克生道:
「看着他!」
黄狗似乎听懂了,眼晴盯上了许克生。
他又警告许克生道:
「别出柴房,别大叫,不然阿黄会咬死你的。它可是猎犬,能追着野猪咬。」
王大锤走了。
柴房里一人一狗。
许克生试探着动了一下,阿黄的耳朵就竖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许克生开心地笑了,真是一条好狗,十分灵敏。
但是!
用一条狗去看守一名兽医,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许克生缓缓坐起身,又改为蹲着,右脚暗中用力蹬着地。
他的动作刻意做的有些大。
阿黄被惊动了,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嘴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许克生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它的眼睛,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大。
黄狗慢慢凑近,嘴里威胁的声音越来越大。
当他凑近的时候,许克生上前凑了过去,右手迅速扣住了黄狗的脖子,左手按住了狗的脑门,双手合力压的极低。
黄狗受到了惊吓,嗓子被扣住了,叫不出来;
想后退,脑袋却被按住了。
黄狗的前爪用力刨地,许克生虽然担心惊动了外面的人,但是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许克生的右手抓住狗颈部的皮毛,左手开始温柔地抚摸狗的颈部。
并在它的耳边轻声低语,声音低沉、缓慢:
「阿黄乖—没事—嘘—好啦—」
阿黄渐渐安静下来,许克生的右手也随之慢慢放松了一些。
等阿黄后腿坐下,许克生冒险松开了右手。
双手并用,左手轻轻抚摸颈部,右手挠挠它的下巴。
终于,阿黄舒服地躺下,露出了肚皮。
许克生露出了笑容,赢得了阿黄的充分信任。
挠了一会狗肚皮,许克生停手了,握住了狗的右前爪,擡起来,仔细审视。
他早就看到了,狗的右前爪有一个脓包。
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不过这里是柴房。
他捡起一头尖的小树枝,在脓包上轻轻一划。
狗疼的低声「鸣」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有些委屈地看看许克生。
许克生轻轻抚摸它的颈部,阿黄再次乖巧地趴下了,吐着大舌头。
许克生顾不上脏,将脓包挤开净,然后从中缓缓拔出一根长长的木刺。
阿黄疼的哆嗦,但是它一直安静地看着他处理,
看的出来,它的眼神充满感激。
许克生不由地心生感慨。
你给它疗伤,它感激你。
医患关系多幺简单!
这就是自己喜欢兽医的缘故。
为了奖励它的配合,许克生又撸了它的脖子,后背。
一炷香的时间,一人一狗已经很熟络了。
阿黄甚至躺下,露出肚子,许克生配合地上手挠了挠。
之后,许克生百无聊赖,就用绳子把自己的双脚捆上,引导阿黄用嘴解开。
做的好,就多撸几下。
阿黄很机灵,没多会就能配合他解开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