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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很简单。

煎窝头片、米粥、咸菜。

客人面前多了一个熟鸡蛋。

饭桌上,昨晚剩下的最后一碗文思豆腐汤放在了孙管勾面前。

孙管勾看着汤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瞒你们说,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就今天早晨起来胃里没闹腾。这汤合我的胃□。」

许克生笑了笑,「合」就对了,这就是针对你的脾胃来的。

林司吏笑道:

「这好办,咱们都在城当值,馋了就去许相公家打打祭。」

孙管勾急忙摆手,「偶尔吃一次,已经是老夫的福气了。「

汤已经热过了,他美美地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赞美道:

「这绝对是京城第一汤!天下第一汤!聚宝门外那些素食,和这汤比就差太远了。」

林司吏笑呵呵地听着,心中琢磨是不是可以从汤下手?

下次再来就带一瓦罐,撑死这个不办事的老东西?

许克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管勾,这是豆腐汤的做法。」

孙管勾吓了一跳,双手摆的像风车,虽然眼馋的很,但是他不能要,「许相公,这可是贵府的秘,使不得,使不得!」

这种精致的豆腐汤,方子必定价值不菲。

有了这个方子,在京城随便开个饭店都必定火爆。

林司吏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许克生还留了这个后手,不过现在拿出来正是时候。

许克生笑道:

「管勾,放心收下,再好也只是一道菜谱。合您胃口,说明它和您有缘。」

孙管勾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接过。

为了自己的胃,今天就厚着脸皮了。

「许相公,这可是秘方,真的是送给老夫?「

许克生笑着点点头:

「放心收下,菜谱很简单,关键就在刀工。」

孙管勾喜出望外,小心地将菜谱收下,连声道谢。

有了这个方子,让老妻照猫画虎,做不到如此精致,能有三分像他就知足了。

吃过早饭,离结束宵禁还有半个时辰。

孙管勾又张罗喝茶。

这次依然林司吏去碾茶。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茶艺,做茶汤的手法十分老练,看了赏心悦目。

晨风清冷,外面一片漆黑。

许克生提醒道:

「管勾,你的病不需要忌肉,想吃就吃。」

老妇人送了一筐花生过来,笑道:

「你以为他不吃啊?他在家不吃,背着老身在外偷吃呢。」

孙管勾裂嘴笑了,「馋了,忍不住啊。现在许相公也说了,我可以吃。」

妻子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林司吏主动起身吹熄了油灯:

「喝茶用不上,别浪费油了。」

孙管勾客气了几句就罢了。

三个人端着滚烫的陶杯坐在黑暗中,主题依旧是美食。

孙管勾谈起了豆腐的各种吃法,甚至比较了不同地方豆腐宴的差别。

喝了半杯茶,外面天光放亮,要开城门了,许克生该回去了。

许克生双手轻轻揉搓陶杯,心生疑惑,难道自己看错人了?

是孙管勾胆小怕事,不敢多说?

还是出价不够,一个方子满足不了?

他决定再等等,如果城门开了还不说,就只能让林司吏用水磨的功夫了。

孙管勾啜了一口热茶,悠然道:

「许相公,不瞒你说,哥舒郎中虽然罢了官,但是后来朝廷也一度想找他麻烦。毕竟他给胡丞相喊冤,也算是胡党了。「

「但是朝廷找不到他人,一家子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锦衣卫向吏部要人,吏部派人去调查,却没查到什幺,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孙管勾拿了菜谱秘方,终于吐了实在的东西。

许克生有些意外,「哥舒家不是朝廷所杀?」

孙管勾重重地点点头:

「不是!绝对不是!朝廷——」

卧房传来老妇人重重的咳嗽声。

孙管勾立刻压低了声音,探过头说道:

「朝廷当时杀红了眼,难免有冤枉的。但是只要是朝廷所杀,官方肯定有记录的。朝廷从没销毁过这类档案。「

许克生发现,对「王大锤」家世了解的越多,反而越是迷雾重重。

难道要从他们家去江北查起?

孙管勾继续道:

「前段时间,锦衣卫来调过哥舒郎中的履历。但是他们拿走的都是官样文章。」

许克生猜测,时间应该是自己被绑架之后。

根据自己的描述,锦衣卫去找了考功郎。按照孙管勾的说法,锦衣卫这次要落空了。

「管勾,锦衣卫拿走的是原件,还是副本?」

孙管勾笑着摇摇头,「锦衣卫办差,只会拿原件。这种积年的案子,吏部也没有必要留下副本。」

许克生有些失落,锦衣卫拿走了,猴年马月归还?

孙管勾却又抛出了一个新的消息:

「当时调查哥舒一家下落的,是吏部司务厅的司务。他尽心尽力去查了,但他只是从九品的小官,能查的范围有限。」

「因为人微言轻,最后他上报的文书也没有人重视,最后也没有归入哥舒郎中的档案中。」

许克生眼睛亮了,那就说明这份档案还在吏部。

「管勾,这份文书还能找到吗?「

孙管勾重重地点点头,骄傲地说道:

「要是别人,就不好说了;但是老夫——」

他得意地端起陶杯,啜了一口。

林司吏双手握着陶杯,对许克生笑道:

「管勾就是吏部的活字典,别看架阁库的文件浩如烟海,落满尘灰,他绝对知道每一份文书在哪片区域,甚至在哪个架子上。「

孙管勾一挺胸脯,放出了豪言:

「许相公尽管放心,明天休沐,后天老夫就去找,不出三日保准送到林司吏的手上。」

许克生喜出望外,急忙拱手道谢。

宵禁结束了,许克生和林司吏也该返程了。

孙管勾亲自将两人送上码头,看着船走远了才回去。

清晨的秦淮河异常繁忙,小船随着众多进城的船挤在一起,几平花了来时四倍的时间,才停靠许克生家的码头。

董桂花早已经在角门外等候,看到许克生就急忙打开了门。

许克生进了院子,阿黄立刻跑了过来。

许克生逗着狗,随口问道:

「没有什幺事吧?」

董桂花却重重地点点头,「有!」

她指着门外,「有个军汉,刚开城门就来了。」

许克生翘着脚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影。

他将阿黄拴上链子,打开大门才看到路对面蹲着一个人。

听到响动,那人站起身,一病一拐地上前,有些拘谨地上前拱手施礼,「小许相公!」

竞然是江夏侯府的赵百户。

许克生十分意外,「赵百户,你的伤没好利索,怎幺跑来了?快请进!「

赵百户摆摆手,「小许相公,俺就不进去了,今天来是向您辞行的。」

「你要去哪里?」许克生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俺和十几个弟兄,都被调去了西北的甘州左卫。」

「州左卫?好像成时间不长吧?」

「俺听说是前年设立的。」

「赵百户,你们什幺时候出发?」

「就是今天早晨,俺马上就回去,东西都收拾妥了。」

许克生心情十分沉重,这肯定是江夏侯的报复。

将人从繁华的京城,赶去了荒凉的边城卫所,周德兴下手够狠的。

「赵百户,你稍等一下。」

许克生返回去取了一瓶药膏,一个钱袋子。

「你们受刑的伤都没好利索,这瓶药膏重在消炎,你们分着吧。」

赵百户接过药,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小许相公,太感谢了!是有两个兄弟的伤口好的不利索。」

许克生皱眉道:

「按照我说的护理了吗?」

「是的,就是按照您说的来的。」赵百户急忙回道。

许克生点点头,又将钱袋子塞给他,「路途遥远,这一贯钱就算我送给小娃娃路上买零食吃的。「

赵百户想推脱,许克生却拍拍他的手,「收下吧。等哪天我要是去了河西,咱们好好喝杯。」

赵百户当然知道这是客气话,小神医在京城如鱼得水,怎幺会去苦哈哈的大西北喝风C

「小许相公,您的恩情不知道还有机会报答吗。」

赵百户对未来很悲观,河西那里战事很多,说不定哪天就埋骨沙场了。

许克生摆摆手,「你是董百户的兄弟,就是我兄弟,自己人什幺恩情不恩情的,都是应该做的。「

赵百户看看左右,长叹一口气,低声道:

「董百户只怕也要被俺牵连了。」

「他,怎幺了?」

「俺听说,侯爷告状到信国公府了,嫌董百户多管闲事。」

许克生十分意外,江夏侯竟然连一个百户都不放过,竟然找到了信国公,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赵百户又低声道:

「俺这次来,也是听说侯府的世子要报复您,来给您提个醒。」

「周骥?」

「是的,许相公。」

「那你放心吧,他一个纨绔,不值得一提。」许克生笑着摆摆手。

赵百户看他说的如此洒脱,想到圣旨半夜相召,江夏侯爷都被吓得不轻,许相公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靠山。

赵百户放心了,浑身轻松地拱手告辞:

「兄弟们和家人都在等俺出发,俺得走了。」

许克生跟着送出去很远,看着他一病一拐地上了路口边的一辆牛车,才返回院子。

想到赵百户刚才的提醒,许克生心生警惕。

刚才的不在乎,只是让赵百户放心出发。

一个侯府世子的能量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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