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也不挑剔,在赵掌柜的建议下,快速选定了两种厚实耐磨的深色斜纹棉布,适合父亲和自己做长衫外套,给家里其他人做衣服也可以;又选了些颜色鲜亮些、印着细碎小花的平纹花布,给妹妹们做棉袄面;再扯了些本色白布做里衬。
接着,又称了足够做五床厚棉被和几件棉袄裤的棉花。
赵掌柜一边招呼伙计拿货,一边飞快地拨拉着算盘,嘴里报着不断变化的价格,伙计则在一旁用笔快速记录。
算盘噼啪作响,最终数字定格。
五百元金圆券,按照溢价三成后的价格,购买了相应的布料和棉花。
伙计手脚麻利地将布料卷好捆紧,棉花也用力压实打成了一个大包。
廖大壮走进来,憨厚地笑了笑,将布料包放进大竹篓底部,上面横着放上那硕大的棉花包,试了试分量,对他而言不算重,稳稳地背在了背上,腰板挺得笔直。
钱货两清,赵掌柜又跟柜台后面一个穿着绸缎马褂、面色精明的瘦削中年男人打了声招呼,道了谢。
那老板只是擡了擡眼皮,鼻子里「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拨弄他的算盘去了。
几人便立刻离开了绸布店,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路上,焦大和焦二一前一后,将背着货物的廖大壮和阳光明护在中间。
两人目光锐利,身形挺拔,自有一股经历过生死搏杀而形成的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一些原本可能存在的带着贪婪的窥探目光,在接触到焦氏兄弟那冰冷警惕、隐含警告的眼神后,也都迅速缩了回去,不敢造次。
这趟行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不到九点钟,一行人便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四合院东跨院。
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但东跨院里却因为他们的归来,而显得有了几分暖意。
当廖大壮将沉甸甸的竹篓放在堂屋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阳光明将里面的布料和棉花一一拿出来时,屋里的阳怀仁和楚元君都惊呆了,闻声从里屋跑出来的静婉和静仪也睁大了眼睛。
看着堆成堆的崭新布料和白花花的棉花,楚元君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厚实的棉布。
那粗糙而坚实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喃喃道:「这幺多……这幺多布和棉花……给全家人做衣服被褥都够了……」
阳怀仁也围着这堆东西转了两圈,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眉头舒展开又微微蹙起:
「光明,这……这真是用那五百金圆券买的?就这幺一点?这物价……真是涨得没边了……
这些东西,放在一个月前,恐怕连三十块钱都不值……」
他感到一阵眩晕,对时局的变化感到无力。
「爹,娘,现在就是这行情。」
阳光明语气平静地解释,尽量淡化事情的冲击力,「钱放在手里一天,就会多一分损失,只有换成东西才是实在的。
有了这些,咱们全家今年冬天就不怕冷了,静婉静仪也能有暖和的新衣服穿了。」他看向两个妹妹。
楚元君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到那些颜色鲜亮的花布,想像着女儿们穿上新棉袄、小脸冻得红扑扑却不再发抖的模样,眼眶不由得红了。
她用袖口擦了擦,连连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对,对,换成东西好,东西实在……留在手里才是糟蹋了……我这两天就抓紧时间,赶紧把冬衣冬被做出来!一定让你们暖暖和和的!」
静婉和静仪听到「新衣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两个小姑娘顿时欢呼一声,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扑了过去。
小脸贴在冰凉却让人心安的花布上,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期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块花布更漂亮。
「谢谢哥哥!」静婉仰起脸,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依赖和感激。
「哥哥真好!」静仪也抱着阳光明的腿,把小脸埋在他裤子上,甜甜地说道,声音闷闷的,却格外暖心。
看着家人欣喜、安心的模样,阳光明觉得这笔钱花得值了,所有的周折和风险都值得。
他招呼廖大壮坐下歇歇,喝口水。
楚元君连忙去倒水,嘴里不住地向廖大壮和焦家两个兄弟道谢:「廖师傅,他焦大哥焦二哥,真是辛苦你们了!太谢谢了!」
廖大壮憨厚地笑着摆手说:「大娘,您太客气了,不辛苦,应该的!」
焦家兄弟更是连水都没喝,见东西安全送到,便拱手告辞离开了,说是家里还有事,身形矫健地消失在了月亮门外。
送走几人,阳光明看着满屋的布料,对母亲说道:
「娘,做衣服被褥是个大工程,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别累坏了眼睛。
我看,可以请前院廖师傅家的嫂子,或者后院赵掌柜家的婶子帮帮忙,她们手艺都好。
咱们付点工钱,也能让她们贴补下家用,算是互相帮衬。」
楚元君想了想,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便点头答应:「是该请人帮忙,光靠我一个人也怕赶不及,等到天冷透了就晚了。
廖家媳妇手巧,赵家弟妹也利索,我回头就去问问她们,看谁得空。」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工钱该怎幺给才合适,既不让邻居吃亏,自家也不显得过于张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