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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振中没有再过多询问阳光明个人的情况,没这个必要。

在来之前,他已经从岳心蕾和岳雅容那里对阳光明的工作、家庭有了足够的了解——红星厂财务科科长,正科级干部,踏实肯干,颇得领导赏识,前途光明。

对于这样有出息又心性正直的年轻人,贺振中心里是欣赏的,也愿意在其成长道路上助推一把。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起另一件事,语气变得像长辈关心子侄般自然:“对了,光明,你现在是科长了,还是在财务科这样的核心部门,更要积极要求进步。”

他起了个头,引入了新的话题。

贺振中的目光中带着长辈的提点和关照,继续说道:

“我听说,市里今年评选‘优秀青年干部’的活动,马上就要截止报名了。

这次评选,市里面很重视,含金量很高。

这对于你们年轻干部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荣誉,也是组织上重点考察培养的对象。”他点明了这个机会的重要性。

贺振中的语气平和,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忽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回头啊,我给你们厂里的领导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工作。

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同志,既然做出了成绩,厂里就应该重视起来,积极推荐上去,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嘛。”

他的话看似建议,实则是一种稳妥的安排。

贺振中微微一笑,说得更直白了些,将好处具体化:“这个荣誉要是能拿下来,记入档案,对你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别的不说,工资级别往上提一两级,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光明你现在已经是正科级干部,有了这个荣誉后,对应的行政级别就算不能马上提到对应的正科级,至少提到副科级是没问题的。

国家对于行政级别的提升审核虽然卡的很严,但对于有荣誉有贡献的同志,并不会一刀切,该紧的时候要紧,该松的时候要松。”

他深入浅出地解释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显得既内行又体贴。

这番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阳光明自己对于工资级别倒不是特别看重,他有他的“底气”。

但他知道,这个荣誉和随之而来的级别提升,对于父母家人来说,意味着极大的脸面和实实在在的生活改善。

这是一种社会认同和价值体现。

果然,张秀英和阳永康听得眼睛发亮。就连阳光耀和李桂,也都屏住了呼吸,脸上放光,与有荣焉。

“谢谢贺叔叔关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阳光明立刻表态,语气诚恳。

贺振中满意地点点头,对阳光明沉稳淡然的反应很是赞许。

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些家常,询问了一下阳家的情况,贺振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再去一趟楚家。救命之恩,不能漏了一家。还要麻烦明明你带个路。”

贺振中做事有条不紊,向来滴水不漏。

阳光明自然义不容辞,连忙起身。

张秀英等人也赶忙站起来相送。

贺振中是开着单位配的吉普车来的,就停在弄堂口。黑色的车身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很气派,与周围老旧的民居形成对比,引来了不少邻居和孩子远远地围观。

一行人下了楼,走到弄堂口。贺振中打开车门,让岳雅容和刘雅娟先上车,岳心蕾也跟着坐了进去。阳光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吉普车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弄堂,引得不少邻居探头张望,脸上写满了惊奇和羡慕。

阳家人站在弄堂口,目送车子远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楚家住的弄堂距离阳家并不远,开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吉普车在狭窄的弄堂口停下,再次引来一片注目礼和窃窃私语。

阳光明引着贺振中夫妇和岳雅容、岳心蕾,提着提前备好的厚礼,走向楚家所在的那栋老旧的石库门。

这个时间点,楚大虎的父亲刚刚下班回来,满身油污,正坐在天井里的小凳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抽着廉价的旱烟,满脸疲惫和愁苦。

楚母则在公用灶披间里忙碌着简单的晚饭,锅里煮着稀粥,桌上只有一小碟咸菜。

看到阳光明过来,还带着几位一看就气度不凡、衣着体面的生面孔,老两口都愣了一下,慌忙站起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楚叔叔,楚阿姨,”阳光明赶紧上前介绍,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这两位是小海同学的父母,贺振中叔叔和刘雅娟阿姨。”

然后他又指着岳雅容介绍:“这位是岳雅容阿姨,小兵同学的妈妈。”

看到楚大虎父亲一脸茫然和紧张,阳光明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道:

“前两年,我和虎头不是救了两个落水的孩子吗?就是小兵和小海。

当时我们救完人就走了,没想到两个孩子的家长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我们,今天终于找到了,特意上门来感谢。”

他刻意省略了细节,以免给老人带来压力。

贺振中大步上前,毫不介意地一把握住楚父那双布满老茧、沾着油污的手,用力摇晃着,声音洪亮而真挚:

“楚师傅!谢谢你!谢谢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大虎同志救了我家小海的命,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他的动作和话语充满了力量感和真诚,瞬间打破了隔阂。

刘雅娟也将带来的礼品——包括果、糕点、烟酒和一块厚实的布料——塞到有些手足无措的楚母手里,红着眼圈连声道谢:“太感谢你们了!谢谢大虎那孩子!真是救命恩人啊!”她的感激溢于言表。

楚父楚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本分分,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虎头那孩子,就是有把子力气……碰上了,应该的,应该的……”他们淳朴的反应更让人动容。

贺振中看着老两口身上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衣服,再想到阳光明描述的楚家困难,心中更是唏嘘和感动。

在楚家,他没有再详细重复关于安排楚大虎未来的话。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对阳光明说了,阳光明自然会找合适的机会转达给楚大虎和家人。

此刻对这两位朴实又略显局促的老人说得太细,反而可能让他们不安,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

他只是再三表达了感激之情,又关切地问了问楚家的生活情况,叮嘱二人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可以想办法解决,态度温和而体贴。

楚父楚母只是憨厚地笑着,嘴里反复说着“没啥困难”、“谢谢领导关心”,不肯多说自家的难处。

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楚母慌忙沏上的粗茶,贺振中夫妇便起身告辞。

楚父楚母一直送到弄堂口,看着吉普车开远,还久久站在原地,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如同做梦一般,手里紧紧攥着那些礼品,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吉普车先把阳光明送回弄堂口。夜色已然降临,弄堂里亮起了点点灯火。

临下车前,贺振中拍了拍阳光明的肩膀,语气亲切:

“光明,今天辛苦你了。以后遇到什么难处,或者大虎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可以让心蕾带话给我。有什么事就说,别客气。”

这番话,等于给了阳光明一个可靠的联络渠道和承诺。

“谢谢贺叔叔,我记住了。”阳光明和几人道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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