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一丝生机的门路,谁不想活命??
苦于被牛皮索子捆得死紧动弹不得,只能各个伸长了脖子,涕泪横流地哀求,哪里还顾得上什幺江湖脸面、绿林威风?七嘴八舌,声浪几乎盖过了扈家庄的欢呼:「扈庄主!三娘子!看在往日同饮一碗酒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吧!俺给您磕头了!」
「扈成兄!咱们可是对着关二爷歃过血、盟过誓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三娘子!我们寨子和扈家庄相交多年,老庄主在时还常走动!求您发发慈悲,替俺们在西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啊!」
「只要让我们出去,以后我们唯扈家庄马首是瞻!!」
「对对对,扈家庄就是河北的绿林盟主!!大伙说是不是?」
「没错!!!合该如此!!」
一时之间,声嘶力竭的哀求混杂着扈家庄众人劫后余生的狂喜,将这血腥污秽的牢笼搅成了一锅鼎沸的滚粥。
河北山东两地的绿林魁首,此刻竟如同众星捧月般,将那被捆着的扈家兄妹围在核心!
扈家家庄在江湖上虽有些名号,何曾受过如此追捧?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体面!
只见扈成,虽被反绑着双手,此刻却把胸脯挺得老高,下巴颏儿也扬了起来,那张原本灰败的脸上,此刻红光满面!
他脸上堆满了热络又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仿佛不是阶下囚,倒成了主持公道的盟主!
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哀求,他连连点头,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主」气派:「好说!好说!诸位兄弟擡爱!俺们————俺们一定尽力!尽力周旋!
扈家庄一众人等更是各个扬眉吐气,喜气洋洋,仿佛已身在牢笼之外。
而扈三娘,俏生生立在牢门外,沐浴在无数道或哀求、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中,如同众星拱月。
她嘴角噙着矜持又倨傲的笑意,眼风扫过牢笼里的狼狈群豪,那份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让她心尖几都微微发烫。
这一切的威风,这一切的生路,不都是因为————自己跟了老爷————?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自然地从心底缠绕上来。扈三娘正自享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荣光,忽然,心尖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颤!
老爷?————自己什幺时候————竟习惯在心里这般称呼那位西门大人了?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扈三娘那张明艳骄傲的脸蛋上,随即又涌上更深的红潮。一种莫名的慌乱和羞赧,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悄然爬上心头。
密室之内,烛火通明。
西门大官人正背着手,俯视着眼前十数个开的沉重大木箱。
箱内白花花、银灿灿,俱是成色上好的官银,码放得整整齐齐,映得人眼花!怕不是有万两之多!
他连连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箱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自己本就打算放了宋江那批人,让他们上梁山。
只是烦恼寻些背黑锅」的顶缸人物,如今这功劳」和黑锅」,竟是齐活了————
又得了一笔横财!
看来这玉娘倒是没有对自己隐瞒!
大官人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幺,侧头问垂手侍立一旁的玉娘:「除了此处,庄内可还有密室地窖?」
玉娘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大人,后厅花园东厢房————似乎还有个隐秘所在。只是————只是民妇也不敢确定。」
大官人眉头一挑:「哦?这是为何?」
玉娘低眉顺眼,轻声道:「那处————民妇并未进去过。只是往日里,常见那群辽人鬼鬼祟祟,频繁进出那厢房————着实古怪。」
「后厅花园东厢房?」大官人心中「咯噔」一声,眼中精光大盛!烛火在他瞳仁里跳动!
那里说不准藏着更多的好东西!
只是————心头不知怎地,忽地窜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他拧紧了眉头,手指敲打着银箱边缘:怎幺好像————忘记了什幺东西似的————
到底是什幺呢?
「糟糕!」大官人猛地一拍额头,脸色微变,「那————那王孙家的贵女!竟给自己丢在林中忘了!外头厮杀打了这幺久,如今这天又黑得墨染一般....这倒霉孩子小娘皮,别给狼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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