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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想从老子嘴里枢出半个屁来!我是绝不会出卖义父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皱一皱眉头,爷爷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大官人脸上似笑非笑,倒真个竖起一根大拇指,啧啧赞道:「好!好个硬挣的鸟!爷今日便成全你这份忠肝义胆』!」

说罢,转头对旁边一直抱着膀子、冷眼旁观的吴镗,笑道:「大舅哥,看来今日要劳烦你,替这好汉松松筋骨,醒醒神了!「

吴镗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惨惨的油灯下闪着食肉兽般的光:「嗨!妹夫你这话就见外了!自家兄弟,说甚幺劳烦?你且放宽心,在旁边瞧个热闹!「

他猛地提高嗓门,对着牢门外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贼囚,给我拖到隔壁神仙洞』里去!家伙事儿都预备齐全了!让这癞皮狗见识见识,咱们军卫衙门是怎幺办差的!如何伺候』好汉的!」

话音未落,两个如狼似虎、膀大腰圆的狱卒已经应声撞开牢门,带着一股寒风冲了进来。他们二话不说,像拖死狗一样,一人拽住瘌头三一条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外拖去。

瘌头三那凄厉的咒骂挣扎声,瞬间便被拖曳的摩擦声和狱卒的狞笑淹没了。

两个如狼似虎的狱卒,拖着烂泥般的瘌头三,一脚踹开了隔壁刑房那扇厚重的、布满污垢和可疑暗红印记的橡木门。

一股比牢房更浓烈十倍的血腥、腐肉和铁锈的混合恶臭如同实质般涌出,熏得西门庆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紧锁。

刑房内空间不大,却令人毛骨悚然。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乌黑油亮、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

靠墙立着几根碗口粗、布满倒刺的「懒汉凳」,上面凝固着深褐色的污垢。

房梁垂下几根粗大的铁链和带倒钩的绳索,末端悬着沉重的铁球。

墙角火盆烧得正旺,里面插着几把烧得通红的烙铁,形状各异,有「王」字印,有莲花印,滋滋地冒着青烟。

地上散落着带着干涸血迹的夹棍、拶指,还有几把满是倒刺的铁刷子,看着就让人皮肉发紧。

最显眼的是屋子中央一个形似铜牛的铁家伙,下面留有添火的孔洞,旁边还扔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剔骨尖刀和带锯齿的短锯。

瘌头三被粗暴地扔在冰冷湿滑的石地上,他肿胀的眼睛像濒死的鱼一样凸出来,惊恐万状地扫过那些狰狞的器物。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烧得通红的烙铁和布满倒刺的铁刷子上时,他「扑通」一声,五体投地地趴伏在西门庆脚前冰冷的地上,扯着嗓子痛快爽利的喊道:

「官人!我招了!!招了招了全招了!「

「哦?」大官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神仙洞府」里的诸般「妙物」,闻言倒是一怔,嘴角勾起讥消的弧度:

「方才不还忠义』当头,要做那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好汉幺?怎幺?这「神仙』还没显灵,给你点化』,你倒先急着「顿悟』了?」

瘌头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谄笑,磕头如捣蒜:

「大官人圣明!自家骨头有几两重,小人门儿清!这幺多阎王爷座下的好宝贝』,小人这副贱皮囊挨个尝一遍,到最后铁定还是经受不住招了!与其如此,不如现下就痛痛快快招个干净!」

大官人似笑非笑:「啧,你不是赌咒发誓,皱一皱眉头,爷爷就不是爹生娘养的』?那股子硬挣的鸟气呢?」

癞头三把头磕得更响,额上沾满泥灰草屑,嗓子里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破罐破摔的油滑:

「哎哟我的活祖宗!您老擡举了!小人那短命的娘亲——实实是官妓院里挂牌的粉头!四岁不到,娘就蹬腿归西了,连个坟头草都找不着!哪来的娘养!」

「至于爹,到底是哪个王羔男撒的种?都不知道!哪来的爹娘养的!」

旁边的吴镗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瘌头三对大官人道:「妹夫!

这厮倒真是个活脱脱的滚刀』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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