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孟玉楼的考验
西门庆大官人冷眼斜睨着她,鼻子里哼出一声:「怎的?看起来你心里不伏气?」
孟玉楼身子一颤,强把那翻江倒海的心绪按捺下去,低垂粉颈,莺声细语首:「奴家已是西门府上的奴婢—奴家连身子,都是大官人的。铺子自然——自然也是大官人的。」
只是那声气儿,到底泄出几分不甘,悬在半空里,像根将断未断的游丝。
大官人听了,嘴角噙着丝儿冷笑:「嗬!一口一个大官人」,一口一个叹家」倒叫得顺溜。你怕是忘了你现在是何身份?忘了让你那贴身丫头来央告爷去搭救你的光景了?」
这话如同兜头一盆雪水,浇得孟玉楼浑身冰凉,这才猛地省起称呼上的僭或。
她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的身子一软,几乎要瘫下去,声音打着抖儿急首:「老——老爷恕罪!是奴家....不...奴婢,一时昏了头!!」
大官人目光在孟玉楼脸上略一停留,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罢了。你刃入府门,规矩生疏,情有可原。昔日亦是一方主母,骤然换了天地,心气未平也是常情。」
「若刚入府就因为区区称谓,爷便动家法,拿竹篦子伺候,纵然打得你皮开肉绽,畏服了去,却也显得爷忒小器量,不是个容人的主儿,没得手段。」
言罢,他眼神倏地一溜,钉在侍立一旁的金莲儿身上。只见那小蹄子早嘟着个樱桃小嘴儿,腮帮子鼓鼓囊囊,一双桃花眼儿里汪着水光,分明是醋海翻波、
茜心不忿的形容。
西门庆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下又是得意又是好笑,也不言语,反手就是一己,「啪!」一声脆响,不轻不重,正正抽在那浑圆挺翘的臀尖儿上。
他好整以暇地乜斜着眼儿,嘴角噙着丝儿邪笑:「小淫妇儿!瞧你这浪样儿,也是心里头不伏气?嗯?是与不是?」
金莲儿忽地挨了这一下,「嗳哟」一声娇呼,非但不恼,反似得了趣儿,登寸喜笑颜开。那腰肢儿如水蛇般一扭,便往西门庆怀里钻:「嗯~啊!好爹爹!好狠的心肠肝儿!恁般偏心眼儿!都是犯了错儿,偏偏不打那个新来的,也不打旁人,就捉着奴一个儿作筏子打!奴这心里头,冤屈得紧里!」
大官人搂着她软玉温香的身子,笑道:「哦?听你这浪声浪气,是嫌爷打轻了?还是打重了?皮子紧了想讨打?」
金莲儿闻言,知道老爷和她打趣,瞥了一眼李桂姐,越发得了意,如乳燕投沐般扑将过来,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径直跌坐进西门庆怀里,两条粉臂藤蔓似的缠上他的脖颈,红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那声音媚得能滴下蜜来:「我的亲达达!打是疼,骂是爱,爹爹这家法板子落在奴身上,奴这心里牙——又痒又麻,像有千百只小虫儿在钻心钻肺地爬,受用死了!」
「奴就是那欠捶打的小妖精,爹爹便是那降魔的金刚杵儿!」
她扭股糖似的在他腿上蹭磨,声音愈发黏腻勾魂:「好些日子挨的都是爹爹的巴掌儿——那竹篦子板儿的滋味儿—奴心里头还圣想的慌哩!恨不得爹爹如那日般,抽完了又心疼奴,抽得奴骨软筋酥,好教爹爹再抱将起来,细细地摩挲疼惜——
,边说还边仰起那粉妆玉琢的脸蛋儿,嘟起樱桃小口,在西门庆下巴上「啧」地嘬了个响亮的红印儿。
好个淫娃荡妇!
一旁的李桂姐看得眼热心痒,银牙暗咬,几乎绞碎了手中的汗巾子。
她自打进府,仗着出身行院,手段百出,处处要压潘金莲一头,偏偏在这撒乔弄痴、说情话放浪形骸的功夫上,远不如这骚蹄子天赋异禀、浑然天成张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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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股酸火直冲天灵盖,暗暗切齿骂道:「小浪蹄子!好没廉耻的淫曰!——骚狐精转世的贱骨头!几辈子窑口里练就的缠人功夫,都使到老爷身上来了!」
连这出身妓户、见惯风月阵仗的李桂姐都臊得面皮发烫,心旌摇荡,更遑论那新来乍到的孟玉楼了。
她虽是未亡人,守寡前嫁入杨家七年...却是未曾开怀有过子裔,何曾见过这等闺房风流阵仗?
只觉一股滚烫的血「嗡」地一声直冲顶门,那脸儿红得如同三月里熟透的桃花瓣儿,又似滴血的胭脂,火烧火燎,带着难言的羞臊窘迫,恨不得立时寻个地逢钻进去。
她慌忙死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翅般簌簌乱颤,一双眼睛死死钉在青砖地上的缝隙里,哪里还敢擡半分头!
可眼能不见,耳怎能遮?
金莲儿那一句句没遮没拦、钻心蚀骨的浪语,偏生像带着钩子,直往她耳朵眼儿里钻,往她心尖儿上挠。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只觉跪着臀下垫着的那双大长腿,竟也莫名地燥热起来,仿佛有蚂蚁在爬。
偏偏地砖里地龙火热,那罗衫底下的绸裤,也黏腻腻地贴在了皮肉上,好不准受!
大官人拍了拍金莲儿示意她起身,擡手虚虚一点旁边堆着的几只描金红漆大盲笼,懒声道:「喏,这些,都是你那宅子里擡过来的箱笼,里头尽是你的衣裳头面。虽说尔是奴婢身份,平日里穿不上这些衣裳,但既然是的,你便都拿过去。」
他顿了顿,眼皮一撩,目光在孟玉楼低垂的粉颈上打了个转:「你方才口口声声,说你那些衣裳,都是自个儿仿制、又费心改良过的?爷倒要瞧瞧,去,挑一件你改得最得意的穿上给爷瞧瞧。」
孟玉楼得了西门庆的允准,正欲起身。
只见她那双隐在裙裾下的大长腿先是微微一屈,饱满的小腿肚绷紧,臀丘随之轻擡。
这一起一立间,那的腰肢便款款地那幺一摆,真个是风拂嫩柳,袅袅婷婷;
臀波儿微漾,又似春水推舟,自有一股风流韵致。
偏生她动作从容,不疾不徐,纹丝儿不乱,倒像是深宅大院里浸淫出来的大家主母做派一一也难怪,孟玉楼到底是商户里娇养出身,父母过世前便家底殷实。
嫁过来后勉力经营,手里还攥着两间铺面,底下几十号人听使唤,这通身的气度,自然是小门户出来的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