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如蒙大赦,连忙跪直身体,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开始详细陈述:
“王爷明鉴。首先是工坊之策。青州模式,乃是林指挥使首创,以军工带动民生,工匠按技艺和工时获取厚酬,此法确使青州军械精良,民生渐复。但孝州模仿尚在情理之中。可西梁城,鞑靼素来轻视工匠,劫掠为主,何以占城后立刻转变策略,大兴工坊?且其章程细节,与青州模式高度雷同,绝非鞑子所能想出!”
“再说垦荒分田。此策更是林指挥使稳固根基的杀手锏。流民得田,感恩戴德,兵源税赋随之而来。如今,西梁、介休竟同时推行此策,力度之大,甚至超过青州初期。这如同撒下巨网,收拢人心,其志非小啊!”
“还有……人员流动。”
幕僚压低声音,“属下暗中排查了近一年来各城关卡记录,发现虽无明显大规模调动,但有一些技艺精湛的工匠、精通农事的庄头,以各种名义,从青州流出,其最终去向虽隐秘,但时间点上,与西梁、介休开始推行新政之时,颇有吻合之处……”
镇北王闭上眼睛,手指揉着眉心。
这些信息碎片,单独看或许都有解释,但堆积在一起,指向性太强了。
林川……
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能力超群,战功赫赫,是他稳定北境的重要支柱。
可如果,这根支柱有了自己的根基,甚至……
将触角伸到了敌人那边?
他缓缓睁开眼:“你的意思是,林川可能……暗中与鞑子、甚至与镰刀军都有勾结?他图什么?裂土封王吗?!”
幕僚冷汗涔涔:“属下不敢妄下结论。但……王爷,若这些政策并非模仿,而是……出自同一源头的谋划呢?若林川之志,不止于青州,而是借王爷之名,行试验之实,将其政略暗中铺开,无论城池在谁手中,其根基……都已悄然扎下呢?”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让镇北王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