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的声音缓和下来,对著两人摆了摆手。
“起来吧,地上凉,別跪坏了身子。”
孟周和赵磊这才起身。
温禾看著他们的模样,失笑道。
“不过我很欣慰,你们终究是挺过来了,没有因为一时的困境就去吏部请辞,也没有因为旁人的嘲讽就认输,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郑重。
“从今以后,你们要记住一点,在不触及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儘量团结大多数人,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其实在很多人眼里,你们可能一文不值。”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孟周和赵磊的心上。
他们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撼。
先生不过十岁出头,竟对为官处世的道理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他们似懂非懂,却知道先生的话定是为了他们好,连忙躬身应道。
“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温禾看著他们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好了,別绷著一张脸了,时候不早了,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周伯,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再温一壶酒来。”
“我年纪小就不陪你们喝了。”
他笑著,拍了拍二人的胳膊。
“你们也放心,你先生我没什么缺点,就是护短,他们若是敢玩什么下作手段,那我便会替你们打上门去。”
闻言,孟周和赵磊眼中不禁泛泪,心中好似一道暖流流过。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太极殿內已响起整齐的朝靴声。
文武百官身著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隨著內侍高声唱喏,躬身行礼,繁复的上朝礼仪方才结束。
御座上的李世民突然一拍龙案,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一群厚顏无耻之徒!”
龙顏大怒,太极殿內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出身士族的官员更是心头一紧,人人自危,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敢与李世民对视。
崔敦礼站在前列,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这段时间,无论是五姓七望,还是其他中小士族、世家,都安分守己,既没有反对朝廷国策,也没有私下结党,陛下为何会突然动怒?
温彦博、萧瑀等出身次等士族的官员也面面相覷,眼中满是茫然。
他们近期一直全力配合朝廷行政,从未有过忤逆之举,实在想不通陛下的怒火为何会烧到士族头上。
满朝文武就像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一个个垂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即便不明缘由,官员们也深諳君怒则臣罪的道理,纷纷跪地叩首。
“臣等死罪!”
李世民看著下方黑压压的朝臣,冷厉的目光扫过那些士族官员,语气带著几分嘲讽与质问。
“堂堂士族、世家,食朝廷俸禄,受朕恩宠,竟厚顏无耻去抢那移民朔方的名额!”
“那些名额是留给无地无业、难以餬口的百姓的,是让他们去充实边疆的,尔等家有良田千顷、僕从成群,也去凑这个热闹,是觉得朕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吗?”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既然尔等这么喜欢北方,那不如朕也不去打突厥了,就让尔等去带著护院家丁去討伐頡利,那片草原,便都送给你们如何?”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百官更是懵了。
谁去抢移民名额了?
他们虽然是这么想了,可还没做啊。
毕竟如今主导这件事情的是温禾的那两个学生。
那些士族的,除了温彦博之外,有几个会向著去给温禾的学生送政绩。
疯了不成?
崔敦礼等五姓七望出身的官员下意识地看向次等士族那些人,眼中满是询问,
次等士族那些人又转头看向关陇集团的官员,面露疑惑。
关陇集团的官员则看向山东士族的。
然后山东士族的人又看向五姓七望的。
三省六部的那几位,一个个更是面面相覷。
他们中有不少虽然是士族和世家出身,但比如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俩,他们和温禾交情不错,自然不可能从中作梗。
民部尚书竇静更不可能,他最近为了这移民的事情,愁的头髮都白了,绝对不可能给那些人徇私。
礼部尚书豆卢宽是关陇的,所以今天这事和他无关。
刑部尚书敬君弘,更不可能了,他还欠温禾一条命。
兵部尚书李靖,就更不用说了。
吏部尚书高士廉,虽然是山东士族的,可他是皇后的舅舅。
所以六部的六个官长,都老神在在的。
三省的那几位,倒是比他们紧张多了。
而武將那边,更是事不关己,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臣等死罪!”
一时间,太极殿內的气氛诡异至极。
所有官员心中都盘旋著同一个疑问:『这到底是谁做的?』
看著他们茫然的模样。
面上看似怒气腾腾的李世民,心中不禁有几分解气。
『猜吧,你们就是猜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