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觉得文官谏言是邀名,武将死战是图利,那你待如何?」
「你若觉这世道污浊,官场不堪,为何不挺身而出,涤荡乾坤,还天下一个朗朗清白?」
闻言,贾宝玉先是一怔,而后涨红了脸,扭过头冷哼道:「我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哈哈哈。」
李宸纵声长笑,笑声中满是讥诮,「既不屑为伍,又无力改变,便只知躲在内帏绣阁之中,空发牢骚,指摘他人?宝兄弟,你这『清白』,未免也太便宜了些!」
「依我看,你若有心,不如先去报个名,下场考他一考。即便不中,也算亲身见识过你所鄙夷的战场究竟是何模样。届时再来高谈阔论,也不为迟!」
这话,太重了。
卫若兰,冯紫英都忍不住皱眉擡眼。
他们虽不认同宝玉之言,但李宸这般直斥其非,近乎羞辱,也着实令人心惊。
贾宝玉何曾受过如此当面折辱?
当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冯、卫二人时,却又见他们默契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你们?!」
原本想要为难李宸出糗,却不想自己在他们眼中才是个笑话,贾宝玉哪还愿意再留于此处?
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贾宝玉猛地抓起鹤氅,唤小厮备马。
冯紫英忙起身劝说,「宝兄弟别心急,这酒还没吃好呢,一会儿我们一路回去。」
卫若兰也道:「义理之争常有,都是一脉的兄弟,何必争得面红耳赤。宸兄弟,你也少说两句。咱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话说开了就揭过去了。」
听到「兄弟」、「汉子」这类字眼,宝玉仿佛受了莫大刺激,顿足转身,怒怼道:「谁与你们是『兄弟』?谁又是『汉子』?不过是一群须眉浊物!」
「休要拦我!我走了!」
冯紫英与卫若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愣在当场。
宝玉经过李宸身边,只恶狠狠的剜了眼,便也不再说什幺,拂袖而去。
「宸兄弟,你又何苦得罪他?」
「我无非是劝他,莫要一直活在云里雾里。」
「嗐,他在荣国府里都被那老祖宗捧在手心里,哪会考虑什幺前途。宸兄弟说得太多了。」
二人无奈,只得匆匆披上外衣,追出门去。
薛蟠却是原地不动,反叫人再烫一壶好酒来,亲自为李宸斟满,一拍他的肩膀:「宸哥儿,是条汉子!你这兄弟我薛蟠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