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北疆蛮子出现的时候,苏农乌厥的眼眸狠狠的缩起。
「该死的,我们中计了。」他的神色大骇,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浮桥上挤作一团的骑兵——战马首尾相抵,铁蹄下的木板已不堪重负发出呻吟,队伍根本无法调头。
若是这个时候遭到北疆蛮子的袭击。
「嘶~」
后果不敢想像。
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冲了。
「吹号,击鼓。」
苏农乌厥将弯刀狠狠劈向空中,面露狰狞,大声的咆哮说道。
「所有人持盾冲过去,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号角声撕裂暮色,浮桥上的西夏骑兵纷纷拿出小盾,用膝盖夹紧马腹,想要尽快的踏上河西。
但就在此时,河西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仿佛有万头巨兽在地底奔腾。
「轰轰轰轰~」
夕阳的余晖中,数以千计的北疆骑兵如金色的怒潮席卷沙丘。
一面金色的日月战旗高高扬起,清一色的黄色红边棉甲在残阳下泛着暗沉的煞气,猩红的镶边如同凝固的血迹,为这肃杀之气更添几分狰狞,令人望而生畏。
这支骑兵正是李骁亲自率领的武卫军。
「杀,荡平他们!」
日月战旗下响起了李骁的怒吼声,骑兵刀划破暮色,划出一道银亮弧光。
冲在最前方的百人轻骑队早将弓弦拉成满月,下一刻,箭矢破空声如厉鬼尖啸,率先踏上西岸的西夏骑兵们纷纷发出凄惨的叫声。
看到这一幕,浮桥上的西夏骑兵瞬间慌乱起来,马匹不安地躁动着,马蹄在摇晃的木板上打滑。
苏农乌厥脸色煞白,握紧弯刀,声嘶力竭地喊道:「稳住!稳住阵型!」
「向前冲。」
可在北疆军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压迫下,他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下一秒,大地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河西百米之外的四十门虎尊炮同时迸发怒吼。
浮桥上的西夏士兵甚至来不及擡头,剧烈的爆炸声便将空气撕裂。
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铁弹掀飞,重重砸在身后同伴身上,破碎的肢体混着断裂的桥木坠入黄河。
中间的队伍被迸溅四射的铁钉贯穿,惨叫声与马匹的悲鸣交织,有人捂着喷血的伤口踉跄后退。
也有人在慌乱中被更慌乱的人挤下浮桥,在汹涌的河水中挣扎沉浮。
苏农乌厥死死勒住受惊的战马,看着浮桥上血肉横飞的惨状,声嘶力竭地吼道:「结盾阵!」
「向前冲。」
但就在十几秒后,北疆军的第二轮炮击袭来,一枚炮弹正好在他的前方爆炸开来,密集的铁钉如蝗群般横扫四射。
苏农乌厥本能地举刀格挡,却听见「噗」的一声闷响,一枚锋利的铁钉穿透他的脖颈。
河东岸边,迺令思聪死死攥住瞭望台的木栏。
眼前浮桥已成炼狱,残肢断臂和大量被淹死的士兵、战马顺着黄河漂流,染得河水泛起诡异的猩红。
至少有将近一千精骑踏上了浮桥,但在这不过半柱香功夫中便化作乌有。
甚至就连迺令思聪信重的心腹苏农乌厥,也成为了黄河鲤鱼的养料。
此等惨状,让迺令思聪的胸口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目光死死盯着河西岸那面猎猎作响的金色日月战旗,
他知道,当这面金色的日月战旗出现的时候,便意味着北疆大都护李骁亲自来了。
他没有想到,李骁竟然有如此的胆魄,有如此的狠绝。
简直就如同赌徒般不要命啊。
肯定早就在黄河西岸埋伏好了,等探骑发现西夏军正连夜造桥的时候,才选择出兵突袭。
挑了个好时候,半渡而击,打了西夏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迺令思聪不得不承认,李骁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是一头藏在黑暗中的狡猾的恶狼。
「李骁,你够狠啊!竟在此设下埋伏……」
话音未落,迺令思聪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仰天栽倒了下去。
黄河西岸,残阳将李骁的身影拉得很长,斜斜投在染血的河滩上。
身披染尘的暗金龙纹棉甲,屹立如巍峨山岳,傍晚的河风拂过他冷峻的面庞,掀起鬓角几缕碎发,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河西,从今往后,便是北疆的天下。」
望着滔滔大河中不断挣扎的西夏骑兵,李骁的眼中尽是漠视生死的淡然。
出征前的誓言犹在耳畔回响:「若大军战败,我李骁绝不独活!」
此刻,他正以行动践行承诺,亲率武卫军精锐断后。
身后,北疆军主力队伍如蜿蜒的巨龙,载着河西劫掠的人口、堆积如山的粮草与矫健的战马,朝着乌鞘岭方向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