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在翟大牙这些人就是普通农民出身,对于如何丈量土地,也多少懂得一些。
所以,李骁便让人对每个千户、每个百户的耕地范围进行的大致的区分,然后再让各级百户、
都尉进行每一户的分田。
「这就是你的地了。」
「好好种,秋后交完租,剩下的够你吃十年!」翟大牙哈哈一笑道。
男人不断的点着头:「多谢副千户大人,多谢副千户大人。」
他咧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二十亩地啊,而且每年都能留下六成的粮食。
按照每亩两百斤的收成,那就是两千四百斤。
他一个人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啊。
所以,男人心里有了决定,要想尽办法的将婆娘孩子给接过来,再多租它二十亩。
北疆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很快,就轮到了周二牛的分田。
他家里人多,除了自己和婆娘之外,还有三个孩子。
所以他租了五十亩。
随后,那名什户再次骑马开始跑了起来,到了步数之后,直接用一根削尖的木棍插在了地上。
四角全部插好,这便是周二牛家的地了。
跑马圈地,很狂野。
太阳正高,分地现场人声鼎沸,吆喝声、欢笑声混着泥土翻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远处的土坡之上,一男一女静静伫立,
望着下方的景象,大丫神色淡然,而苏仁礼却满脸颓然,一副哭丧的表情。
「我的地!」
「我们老苏家的家当,就这样没了啊。」
苏仁礼悲愤说道,委屈巴巴的蹲在地上满脸不舍。
正兴奋地丈量土地的周二牛等人不知道,脚下这片即将属于自己的肥沃耕地,曾是苏仁礼的心头肉。
可如今,田地易主,成了大都护府治下的产业。
大丫轻叹一声,蹲下身子,拍了拍丈夫的肩膀:「事已至此,再舍不得又有什幺用?难不成还能让土地自己长脚跑回来?」
她的目光扫过远处断壁残垣,语气冷静:「你看看城里那些人,多少大户被洗劫一空,连命都保不住。」
「咱们不过交了田地,靠着虎子的照应,其他都还在,已经是万幸了。」
苏仁礼重重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我懂,我都懂———"
他的声音哽咽:「可这地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我就是不甘心啊!」
这个时代的军队就是土匪,无论是宋军还是金军,更甚至是北疆军,只会一个比一个跋扈野蛮劫掠百姓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在凉州城破的时候,城内的百姓没少遭殃。
李骁只是下令不许屠城,但对于士兵私下的劫掠却根本不管。
毕竟李骁的路线就是联络广大的普通百姓,打倒城内的富商、富民、官员等。
瓜分他们的钱财去劳军,瓜分他们的土地去利民。
所以,苏仁礼周围很多认识的人,家底都被劫掠一空,贬为普通百姓,甚至还会因为之前的身份,遭到其他百姓的排挤。
而苏仁礼一家因为卫轩的庇护,只是交出的田地,其他全都好好的。
也算是非常幸运了。
「没想到我苏仁礼有生之年,竟然还要靠外弟的庇护—」苏仁礼摇头叹息说道。
「虎子是我亲弟弟,他能有出息,护着咱们是应该的!」大丫轻哼说道,很是骄傲的模样。
又想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她的眼神柔和下来:「也不知道小妹在北疆过得怎幺样,真想早点见见她。」
说着,大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别丧气了。你好列是个举人,肚子里有墨水。」
「等过些日子,我找虎子说说,给你谋个文书差事。」
「你这身子骨,当军户肯定不行,倒是大胖,整天舞刀弄枪的,说不定真能在军中立下战功,
闯出一番名堂!」
「说不定还能将苏家的祖田换回来。」
说罢,她拉起苏仁礼,骑上马朝着凉州城的方向走去。
夫妻二人回到城中,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家,前往曾经的刺史府,如今的北疆大都护行辕。
只不过他们来的比较早,到达行辕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半空,李骁正在和北疆的官吏、将领们商议要事。
正堂内,夕阳斜射,将李骁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身着一袭单薄的圆领单衣,身姿笔挺地坐在首位,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堂下,营田司参军高忠义垂手而立,向李骁汇报说道:「大都护,迁移河西百姓之事,已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目前,凉州城和甘州城外的百姓,还有四十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