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思剌黑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哭得更凶,秃儿罕太后却丝毫没理会,眼中只有被羞辱后的疯狂与杀意。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权力、自己的同族,毁在一群她看不起的北疆人手里。
半个月后,玉龙杰赤城外的土路上,一群败兵跟跄奔来。
马上的人衣衫褴褛,满脸尘土,正是摩诃末与扎兰丁父子。
曾经意气风发的苏丹,如今连王冠都没了踪影,扎兰丁的手臂还缠着染血的布条,显然是一路逃回来的。
王宫大殿内,檀香袅袅,大臣们身着锦袍,按班次站立。
见摩河末父子走进来,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声音却带着几分敷衍:「世界的至尊,摩诃末苏丹万岁。」
他们的目光扫过摩诃末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却没人敢表露出来。
毕竟,秃儿罕太后还没发话。
摩河末强撑着伤痛,走到大殿中央,对着上首端坐的秃儿罕太后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恭敬说道。
「向一切美德和真理的化身,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秃儿罕太后致敬。」
「儿臣——回来了。」
秃儿罕太后斜倚在铺着貂皮的王座上,怀中抱着雪白的波斯猫,眼神冷冷地扫过他:「还知道回来?五万大军全折在东方,你倒还有脸回来见我?」
说罢,她根本不给摩诃末开口的机会,转头对身旁的亲兵下令:「苏丹有伤在身,即日起就在王宫内养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宫殿半步。「
「母亲。」
摩诃末猛地擡头,急切地说道:「您不能软禁我,北疆人的威胁远没解除。「
「我与他们正面交战过,他们的骑兵比钦察勇士还快,铁炮能炸碎城墙,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不是儿臣无能,是他们实在太凶悍。」
「玉龙杰赤需要我,需要知道如何抵御他们的人。,「凶悍?」
秃儿罕太后嗤笑一声,擡手让波斯猫跳到膝头:「我看是你被吓破了胆,北疆人哪有传的那幺玄乎?」
「分明是扎兰丁这个突厥孽种带了晦气,再加上你带去的都是波斯、突厥的乌合之众,才会一败涂地。」
她的目光陡然转向站在摩诃末身后的扎兰丁,语气越发刻薄:「你看看他,跟着你出征,没半点用处,倒把晦气带了回来。「
「若不是他,五万大军怎会覆灭?」
扎兰丁脸色惨白,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在这位祖母眼中,自己的突厥血统永远是原罪,任何辩解都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斥责,只能默默低下头,承受着殿内大臣们异样的目光。
摩诃末还想再劝,秃儿罕太后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转头看向殿中的大臣们,声音陡然提高:「你们说,此次战败,是不是扎兰丁的过错?」
「是,太后英明。」
大臣们齐刷刷躬身应和,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如今朝政早已被秃儿罕太后彻底掌控,钦察出身的官员占据了所有要职,谁也不愿为了一个「突厥血统的王子」得罪太后。
秃儿罕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那个突厥女人生的儿子,用他的行为证明了,低贱的血统不配做花剌子模的王储。「
然后,目光落在站在旁边的斡思剌黑身上,强势说道:「只有钦察王妃生的斡思剌黑,才配当花剌子模的继承人。「
斡思刺黑茫然地擡起头,看着祖母严肃的脸庞,小声问道:「祖母——我也要像父亲一样,去打仗吗?」
「不。」
秃儿罕太后笑着摇头,眼中却闪着野心的光芒:「你还太小,你要做世界征服者的继承人,要让花剌子模永远掌握在钦察人的手里。」
她说着,转头看向大臣们:「你们说,沃斯拉黑是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太后英明,沃斯拉黑王子是天命所归。」
大臣们再次附和,声音比之前更响亮。
秃儿罕太后这才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摩诃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记住,只有钦察的诸汗,才能够帮你征服东方的异教徒。
「北疆人不足为惧,我已经传信给北方钦察草原的部族,让他们派骑兵南下。」
「等他们到了,再加上咱们新征召的十万大军,定能让北疆人有来无回。」
她挥了挥手,像打发乞丐一样:「好了,你伤重,回去休息吧。王宫的事,不用你操心。「
摩诃末看着殿内一片附和的景象,看着母亲眼中的傲慢与大臣们的趋炎附势,心中满是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秃儿罕太后彻底掌控了花剌子模的军政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