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的确是做了「后手」。
一旦悬北关城破,干州这边自会有阳神赶过去收拾残局————只不过这场妖潮的确来得太过突兀,妖国那边一定藏着位不得了的布局谋士。即便自己亲身赶去,依旧免不了要有一番血战收场,届时崇州局面虽然仍可控制,但会有许多人死在妖潮冲击之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纳兰玄策眼中————
悬北关城中那些子民的死,在大业之前,成了「小节」。
「总有人要死。」
纳兰玄策盯着陈,沙哑说道:「妖国既然南下,悬北关有人牺牲————在所难免。」
「这————就是我拒绝交出兵权的原因。」
陈翀道:「有我在,这些人可以不用死。」
「呼————」
纳兰玄策擡起头来,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眼中掠过些许痛苦。
今夜这场交谈。
对他而言,的确承受了一番良心上的质问。
然而只过了短短一刹,纳兰玄策眼中的痛苦便被清空,他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冰冷说道:「陈,我说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干州此刻更需要你南下,倘若你当真为了这座天下考虑,便该想着早日踏平梵音寺————届时三州封地不再设限,你也可以重回崇州。」
是了。
在他的布局中。
崇州沦陷,是可以接受的一步。
妖国那些大修,即便通过悬北关,掠入崇州,活动范围依旧受限。天地元气枯竭,崇州地界并不富饶————即便丢了,无非也是多死一些难民。相比之下,长久活跃在离国中部的「九皇子」义军,以及梵音寺佛门修士,才是真正致命的病灶!
他必须要调动全部力量,一击将其捣毁!
「我理解你,你也应该理解我。」
纳兰玄策从袖中取出一枚讯令,放在玉案上。
「悬北关那边,你的直属麾下————已经全部被控制了————
这枚讯令放在玉案之上,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
啪一下。
庭院风雪忽然停了。
太子府邸外的大风,好像在这一刻被某种强大力量强行控制,整座世界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陈死死盯着这枚讯令。
他神色忽然变得严峻,阴沉起来。
实际上。
今夜来赴这场干州宴前,他便考虑了所有可能————
最坏的情况。
便是眼下。
「孟克俭已死。」
纳兰玄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杜允忠。羽字营,苍字营这些铁骑,都是陪你一同北征,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铁骑死一个,便少一个————」
语气虽是温和。
但这些话的内容,却是相当冰冷,一字一句,直戳人心。
「你,什幺意思?」
陈沙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