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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朱贲的右手,好像抽搐一样,不停地动来动去。

这是他技痒了。

他很想试一试,刚学会了《斗将法》的许源,能发挥出这法几成力量?

跟祖奶奶吃完早饭,朱杨平便准备将许源送出去了。

但朱贲忽然道:“跟我来。”

朱杨平有些奇怪:大伯还要做什么?

朱家这座宅院极大,后院有一座演武场。

朱贲将许源直接带过来,朱杨平眨眨眼:不会吧……

朱贲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了两根长杆,自己拿了一根,另外一根丢给许源。

他单手握着长杆根部,轻轻一抖,这长杆韧性极佳,啪啪啪的抖动宛如活蛇。

“来一场,点到即止。”

许源拿着长杆,在手里挽动几下,倒也不怯场,笑道:“那就试一试。”

朱杨平默默地退到了演武场的边缘,腹诽大伯这是欺负人。

许源才学了一夜的《斗将法》。

天一亮你就拉着人家比试——你这是要趁着人家还没完全学会《斗将法》,欺负年轻人?

不过他转念一想,大伯也没说这场比试只能用《斗将法》。

许源能跟史明游打个平手,顶不住了便改用其自身的“武技”。

也不会太吃亏。

再说他也不敢阻拦大伯。

一老一少在演武场的两侧站定。

许源将长杆竖在身前,对朱贲抱拳行礼:“前辈,请赐教!”

朱贲单手抓着长杆,杆头略微下沉,摆了个“拨草寻蛇”的架势。

“你先出手。”

“是,晚辈得罪了!”

许源双手顺着长杆上下滑动握住,长杆顺势下压一震,嗡嗡抖动,声如战鼓。

这长杆并非简单的木棍,而是古老相传的,制作马槊槊杆的方法打造。

以柘木劈成了细条,浸泡桐油、十数条合成一股,用鱼胶粘合,然后打磨光滑。

外面密密缠绕生丝,再刷上清漆。

如此制作下来,柔韧无比、能受巨力。

许源矫健如龙,手中长杆抖动如风,杆梢发出一阵怪异的呜呜声,只留下了一片残影。

让人根本分辨不清楚,这攻击究竟要往那处去。

朱杨平站在一旁,只看到许源身后拉出了一道残影。

前方的长杆,则是舞成了一大团雾气一般的灰色虚影。

朱杨平顿时备受打击。

要说办案,朱杨平还觉得自己能跟许源分一分高下。

但抡起战斗……没得追啊。

啪!

演武场中,忽然一声炸响。

朱贲手中的长杆伸出,准确的挡住了许源的长杆。

两杆相交,柔韧的长杆杆头,在巨大的力量下,立刻便炸散了。

怎么也受不住两位四流的力量。

但是两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许源把手里的长杆一转,散开的杆头如伞一般的张开,朝着朱贲罩去。

朱贲也不再原地不动,忽的一晃,身形如烟——倒霉的朱杨平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演武场中央,卷起了一团飓风,狂暴激荡,当中两道如龙似虎的身影,不停地闪烁变幻。

朱杨平看了一会儿,很想捕捉到两人的踪迹,很快就放弃了,两只眼睛酸痛,却连战团中,哪个是许源哪个是大伯都分不出来。

演武场上,不断传来“啪啪啪”的炸裂声。

地面时而剧烈的震动一下。

忽然从狂暴的战场中,传来一连串的“笃笃”声。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飓风平息、一切暂时回归平静。

两人掀起的灰尘落下。

战团中的一切重新显露出来。

朱杨平看到,两人相隔五丈,对面而立。

手中都是空空如也。

他们的长杆都已经彻底裂开,变成了十二根木条。

木条分别悬浮在他们的身躯两侧。

一一对应!

但两人其实并未真的罢手。

二十四根木条彼此抵住,奋力向对方推去。

因为承受了过大的力量,木条一寸寸的化为齑粉,在两人身旁洒落下去。

终于,二十四根木条全部消磨殆尽!

朱贲一声长啸,抬手一招,旁边的兵器架上,一柄长枪凌空飞来落入他的手中。

朱贲持枪凌空一挑——

许源便感觉到,自己和所站的大地、所处的虚空,都要一起被这一枪挑飞了!

许源沉吟一下,没有选择旁边武器架的兵器,那些兵器对许源来说并不趁手。

他张口吐出剑丸,在手中化作了阴阳铡。

厚重宽阔的铡刀向下一压,朱贲也挑不动了。

到了此时,两人才算是真的进入了《斗将法》的比拼!

朱贲这一枪,乃是“枪挑大江”。

以四流的水准施展出来,这世上的一切河流,只要不是运河,半江水都要被这一枪挑飞上半空。

许源这横刀一压,乃是“刀镇五岳”。

便是真的有一座大山在面前,这一刀压下去也要劈成两半!

《斗将法》的精髓便在于此!

可以将普通的一招一式,演变为类似于“武密”的战将杀招。

方才两人虽然打的热闹,但威力尚在双方控制范围内。

现在却不同了。

他们自己也有些收不住手了。

接下来的一招一式,两人反倒是动作缓慢,仿佛是两个同门师兄弟,彼此演练喂招一样:

你出一招,我便用这一招来破解。

你变了一招,我也随之变化应对。

朱杨平这次能看清楚了,可是整个人却觉得更不舒服了。

因为眼睛不酸痛了,但是总感觉好像有一块万斤巨石,沉重的压在了自己身上。

他呼吸困难,感觉全身骨骼嘎吱作响,眼前金星乱飞。

朱杨平很想多看一会儿。

他也是有追求、有理想的。

这种级别的战斗,在一旁观摩,但凡有所感悟,那便是一次极大的提升。

可是他撑了三个回合,便是在不成了,两腿已经被沉重的压力压弯。

他艰难的挪出了演武场。

再不走……就只能跪那儿看了。

他毕竟也是许源的长辈,丢不起这个人哪。

演武场乃是朱家费重金打造。

方才两人战斗,虽然打的极为热闹,但朱家其他地方不受影响。

此时却不同了,演武场摇晃震动起来。

连带着朱家的整座宅院也震颤不已。

屋檐上的瓦片哗哗落下。

地位低的那些家族子弟,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核心的那几位,都知道家里在“招待”许源。

也知道朱贲已经决定,将《斗将法》传给许源。

他们暗暗心惊:“不会吧……”

很快几位核心来到了演武场外,只见到朱杨平守在外面。

“里面是许源?”

朱杨平点点头。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许源明明是晚辈,可是实力高出自己这许多!

自己竟然连观战,都无法支撑。

但许源是朱家内定的女婿。

许源这次来顺化城,朱杨平同他交情不错。

这又让他颇为欣喜。

“是许源和大伯。”朱杨平道:“我劝你们也别进去了,进去了也得被逼出来。”

几位核心面露喜色。

这其中就有朱展眉和朱展雷的老父亲,朱贲的亲儿子……朱杨顺。

大家守在外面,又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整个朱家大宅的震动终于平息。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浑身湿淋淋的朱贲和许源,一起从演武场中走出来。

许源面如土色,浑身酸软,好像脱力了一般。

朱贲则是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一只手扶着许源,自己稳步而行,好似猛虎。

朱贲嘴里还在教育着许源:“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多多熬炼身体。

你看你,才打了一个多时辰,老夫还没有过足瘾呢,你就陪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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